新生报到处的水晶球在顾然掌心炸开白光时，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周围响起抽气声，潼恩拽着她的胳膊惊呼：“天呐！你的魔法属性是光！而且纯度好高！”
顾然睁开眼，看见水晶球里浮着团微弱的光球，像风中残烛。她记得心理医生说过，人在极度压抑时，连瞳孔都会失去光泽。原来魔法也一样。
“顾然同学，你的宿舍在极光 suite 302。”大甜甜老师递来钥匙，手环上的星星吊坠晃了晃，“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来找我哦，我的疗愈魔法可是很厉害的！”
顾然接过钥匙，金属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爬上来。她想说“我不需要”，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含糊的点头。
302宿舍的门推开时，飘来一阵薰衣草香。靠窗的书桌上摆着玻璃瓶，里面养着会眨眼的荧光草。一个扎双马尾的女孩正踮脚贴星星贴纸，转身时差点撞翻椅子：“你就是顾然吧？我叫艾格妮丝！”
女孩的笑容像向日葵，发梢别着银色的月亮发卡，顾然认出那是月之星的标志。她把行李箱往墙角推了推，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我帮你铺床吧？”艾格妮丝蹦过来，手指在床单上一点，布料自动展开铺平，“这是我的小魔法，懒人必备！”
顾然看着她轻快的动作，突然觉得呼吸困难。以前在普通学校时，她也有过这样的同桌，会分她半块橡皮，会拉着她去厕所。可后来那些热情都变成了小心翼翼的回避，像避开什么脏东西。
“不用了。”她低声说，拉开行李箱拉链的手在抖。
艾格妮丝的动作顿了顿，随即又笑起来：“那我不打扰你啦，晚上有迎新晚会，记得来哦。”
宿舍门关上的瞬间，顾然就瘫坐在地上。行李箱里的抗抑郁药瓶滚出来，在地板上转了半圈，停在荧光草的影子里。她盯着药瓶上的标签，突然想起上周复查时，医生说“药物只是辅助，你要试着自己走出来”。
可这里的地板会发光，墙壁会唱歌，连空气里都飘着魔法粒子，她该怎么用这双灌满铅的腿走出去？
迎新晚会的音乐隔着门板传来，像隔着层水。顾然坐在书桌前，对着空白的笔记本发呆。纸上被笔尖戳出一个个小洞，墨痕晕开，像片不断扩大的阴影。
“咚咚咚”，敲门声很轻，带着犹豫。
“顾然？你在吗？”是潼恩的声音，混着隐约的鼓点，“艾格妮丝烤了星星饼干，说给你留了一块。”
顾然把药瓶塞进抽屉，打开门时，潼恩举着个星形的饼干，眼里闪着期待的光。饼干上撒着银粉，在走廊的灯光下亮晶晶的。
“谢谢。”顾然接过饼干，指尖碰到潼恩的手，对方的温度像暖炉。
“晚会超热闹的！焰王学长表演了火焰魔术，欧趴学长还用水魔法做了彩虹！”潼恩絮絮叨叨地说着，突然压低声音，“其实……我刚转学来时也不敢去，总觉得大家会觉得我奇怪。”
顾然咬了口饼干，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有点像小时候外婆做的曲奇。她没告诉潼恩，她不是怕被觉得奇怪，而是怕自己连假装开心的力气都没有。
“你看。”潼恩突然指着窗外，顾然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夜空中浮着无数发光的蒲公英，被魔法风吹得缓缓飘落，“那是治愈系魔法的小把戏，据说对着它许愿会实现哦。”
顾然看着那些微光，突然想起医院天台上的星星。那时她总在凌晨溜出去，坐在冰冷的栏杆上数星星，直到东方泛白。可这里的光太亮了，亮得让她有点睁不开眼。
“我……有点累。”她轻声说。
潼恩立刻点头：“那你好好休息！饼干要趁热吃哦！”转身时又回头，“对了，明天的魔法课是实操课，记得穿便于活动的衣服。”
门关上后，顾然把没吃完的饼干放在窗台。夜风拂过，饼干屑被吹得飘起来，混在发光的蒲公英里，像颗会飞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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