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声未绝，两道身影已飘然落至马前。
两人都很年轻，剑眉星目，英气十足，穿着一样的青色长衫，系着同色的丝绦腰带，腰带右边坠着面玉牌，左边则别着柄长剑。
“敢问尊驾名号，我等好代为通传。”
语声朗朗，不卑不亢。
我没有做答，只反手掀开车帘，露出里面那个男人，两人脸上瞬间变色。
其中一人转身飞纵而起，几个起落，已攀至十丈余高崖壁上一处较为开阔的所在。那里五间房屋形态各异，首尾相连，仿佛一只猛兽盘踞于此，隐隐透出一股慑人的气势。
余下那人上前牵了马车，引着我前往崖壁下的大厅，神态间已然恭敬许多。
大厅极为宽敞，足以容纳百人。
我站在大厅中央，眼角余光在四下淡淡扫过，然后落在正中央那个虎皮座椅上。那竟然是一只完整的虎皮，一只正直壮年的吊睛白虎，极其难得，也极其难以猎取。
轻盈的脚步声从厅外传来，带进一股茉莉花茶淡雅清新的味道。
我没有转身，淡然问。
青“你是这里的主人？”
芸芷“妾身芸芷乃此间管事。”
声音清丽婉约，就和刚摘的茉莉花茶一样，那股淡雅清新的味道，不经意间便由喉头盈满了整个身体。
我微微侧首，看向她。
香腮冰洁，胭脂无染去粉饰；云鬓浸漆，青丝如瀑落玉簪。
说的就是她吧。
我不由勾起唇角，她虽然不是很美，却有种让人安定心神的力量。
青“你可认得他？”
我问，声音不觉放柔了些。
她自然明白我说的是谁，微颔首，笑容轻浅。
芸芷“妾身认得。”
青“认得便好。”
我说着，从她身旁走过，便欲离去。
芸芷“且慢。”
柔弱身影挡在门前，朝我盈盈一欠。
我望着他，目光微寒。
她依旧那般轻浅地笑着，凝眸似水，毫不掩饰地探究在我的脸上。
我漠然而立，任由她去看。
芸芷“烦请贵客移驾内堂，稍作休息，容妾身备下几杯薄酒，代我家主人聊表谢意。”
她柔声低语，清气含芳，似羽毛撩过心扉，刹那间竟由不得人推辞。
我心下一凛。
青“不必了。”
脚下一荡，侧身越过她，眨眼已出大厅，然而一只柔荑般的纤纤玉手，却在瞬间拽住了我的衣袖。
芸芷“贵客登门，妾身却未能略尽地主之谊，若让我家主人得知此事，必然怪罪妾身待客不周，届时妾身又如何担当得起？”
掌心暗聚内力，真气激荡震开那只手，径自离去，眼见已将走至山门，却又听到那柔柔的声音传来。
芸芷“贵客既送瑾回来，必也是记得殃的。”
语音急而迫切，已然少了抹从容。
脚下一顿，眼前不由闪过一双锐利的眼。
芸芷“妾身已自殃口中听得一二，心知贵客卓尔不群绝非常人。妾身并不欲探知其中详情，只是想，贵客既已救过他一次，又何妨再救一次？”
我回头，遥望倚门而立的纤弱身影。
青“你怎知我一定会救他？”
芸芷“妾身只知道，贵客此刻已是殃心中最为仰慕之人。”
仰慕？
那个如刀剑般锋利的男人？
见我久久不曾回身，亦不曾开口，轻柔的声音中终于透出丝急躁，语气已近哀求。
芸芷“贵客今日若能救得他一命，妾身日后必以重报。”
她凝望着我，秋目横波似要滴出水来，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真情，怕是连她自己都尚不知晓？
我是否该成全他们？！
纵身跃上崖壁，经石阶绕至侧面，上得平台便看到一只硕大的头颅，看不出像什么，或许是上古时期的猛兽，洞口就在那猛兽的口中。
通道狭长幽深，直通山腹，虽然四壁点满了灯火，却依然挡不住山腹间阴寒潮湿的气息。
我由那管事引着，在通道内左绕右绕，走了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方才感觉到那股阴冷之气稍稍有所缓解，再往前走了几步，便依稀听到呼喝和鞭打的声音。
声音愈见清晰，终于在一个转身之后，眼前豁然开朗。
炉火如炽，铁链高悬。
各种各样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扑鼻而来，一时间腥臭无比，我险些被熏得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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