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栩篇
我为四境掌春之神林栩，创世之初，四境先起。我由创世之神所造，永守其一，掌春。
创世神陨，赐我人间一梦，以破无情。
十三岁披甲上阵，十七岁朝堂一统，十九岁荣登大宝，从一个庶子到一朝天子，我只用了十九年。
世人对我的评说太过纷杂，我不想去听。临了，回首这一生，我最想留住的，竟不是这滔天的权势与那九五至尊之身。
苍天在上，林栩在此立誓，来生愿历经劫难，厄运缠身，只求能再见我那被逼自刎的妻，晋朝殉国的公主殿下，“晋言”一面。。
第一次听说她的名字，是在探子传回的消息里。
乙陛下，这位晋言公主是晋帝流落在外的女儿，寻回不久。
林栩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乙探子来报，晋帝将消息捂得很严实，还需要些时间来证实这位晋言公主的身份
林栩听说，这原是晋朝打算献给我的美人？
乙有传言如此。
林栩好好查查，我倒要看看这晋帝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乙是，属下告退。
这头人刚出去，那边接着就送来了新消息。
丙陛下，各国朝贡使臣已陆续到京中，可需派人保护？
林栩在孤脚下还连自保的本事都没有，要他何用？
丙是，属下告退！
林栩等等
林栩晋朝的使臣到哪了？
丙回陛下，晋朝使团明日午后入城。
林栩派几个精锐盯着点晋朝使臣，尤其是那个公主！
丙是，属下告退。
我一直以为，她带着满心算计而来，可那日晚宴一舞倾城后，我有些心动了。
林栩来人
丙参见陛下
林栩请晋国公主来
丙是
我不懂，她那么美的人，为何要带着面具
花言拜见林皇陛下！
林栩公主请起
花言谢陛下
林栩公主是聪明人，自然知晓我唤你前来所谓何事。
花言回陛下，晋朝不过四城小邦，物产虽丰却无自保之力，如今金矿现世，还望陛下庇佑。
林栩晋朝与我朝向来交好，彼此互助罢了，何来庇佑一说。
花言是，谢陛下。
林栩不知公主年芳几何？
花言回陛下，十九。
林栩我有位随母亲姓的妹妹，性子孤僻，比你小上两岁，若得空，还请公主替我去看上一看，其余事，自然好说。
花言是，改日必然登门拜访。
林栩出来也够久了，回席吧。
花言臣告退。
看她渐远的背影，我打开了暗卫刚刚送来了消息，这个小公主能解晋朝如此凶险的边境之危，必然深藏不露。不过嘛，很好，除去美貌，她有我最喜欢的点，是个聪明人
宫宴散去第二日，看管驿站的探子来报，她抱着我赠予的剑去逛了集市一趟，而后，那些闻风而动的人散了。她很聪明。
第二日过了午时，我去公主府上看宣萱，她还是害怕有人靠近，我也只敢离得远远的，过了会，我也索性与负责照看的暗卫一同躺在屋顶晒太阳。
下属殿下，晋朝公主前来拜访您，见不见？
宣萱走开，走开！
下属殿下，这人是陛下…
宣萱啊！
宣萱自母后过世就成了这样，我忧心她出事，立刻下来 。她跑的急，踩着裙摆结结实实往前摔去，晋言正正好，将她接了个满怀。
花言殿下可有受伤？
宣萱咦，你是谁？
花言我啊，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听说这有个美丽的小公主，来与她交朋友。
宣萱很远的地方？那你见过我母后吗？
花言见过，她很想你，她还让我把这个给你。
我看着她从袖带中取出一枚指环，戴在了宣萱手上，又真像姐姐一样，慈爱抚摸了她，眼里的疼惜不似作假。
宣萱很听她的话，被哄着吃了饭，学了字，还乖乖的进宫给我请安。
我一度惊叹于妹妹的改变，心中也多有提防，让人来看公主的身体可有异样，怕被她施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术法。然而，事实证明是我小人之心。
晚间宣萱不肯睡去，在宫里好一阵闹腾，要见仙女姐姐，可是愁坏了嬷嬷。我闻讯赶去，连哄带骗才让这小祖宗睡下。
宣萱哥哥，我要见仙女姐姐！你带我去找仙女姐姐好不好？
林栩萱儿，仙女姐姐她去城外猎场了，说要给你抓小兔子。明日围猎，我带你过去就能见到她了。
宣萱真的吗？哥哥是不是骗我的？仙女姐姐没和我说？
林栩你今日入宫，仙女姐姐怕打扰你和哥哥，将让人将此事告知我了
宣萱那我睡醒是不是就能看见仙女姐姐了？
林栩是的，快去睡觉吧
宣萱好！
回了御书房，暗卫急匆匆来禀。
乙陛下，晋国公主已回驿管。按照您的吩咐，已经安排好了人手，围猎一过属下有六成把握能取其性命！
我听得头大，
林栩让人撤了，
林栩不，让人继续潜伏，不是刺杀，是保护。
乙啊？
林栩怎么？你想违抗孤的命令？
乙属下不敢！只是，陛下前几日，不是如此说的啊。我们这好不容易安排进去两个人，您说撤就撤了？
林栩哦？孤之前怎么说的？
乙陛下前几日说，晋国近几年因为储君之位空悬而动荡，各国都虎视眈眈，若是妄想送个美人来迷惑君心，就除了。
林栩……
乙陛下？
林栩此事，孤得想一想，让沈南过来，我有事与他商议。
乙是！
沈南半夜奉诏入宫，以为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等见到一脸痴情外露的陛下，无语两个字就差写在脸上了。
沈南微臣叩见陛下！
林栩沈南，你觉得这晋国公主如何？
沈南于政能解晋国边境危难，镇的住晋国朝臣，于外朝贡也不卑不亢，是个人才。
林栩她做林朝皇后，如何？
沈南陛下这是，动凡心了？
沈南她那样的美人，世间罕见，若非储君，求娶者必然不计其数。
林栩症结就在此，她是储君。
林栩孤听说，晋国皇帝是要让她和亲的，临了改了主意。
沈南探子最初传回的消息，确实如此。
林栩此时交由你了，去查清楚。
沈南陛下总要一统这周边零散几国，不若就先拿下这晋国，立公主为后。届时，封晋国皇帝为晋州王，，岂不是两全其美？
林栩孤想过，只是如今，局势不一样了。若逼急了，以她能力，必然游说，都是唇亡齿寒，届时说不准联合起来反叛，倒给我收拾了。
沈南也是，毕竟，这晋国公主不算善茬。
林栩下去吧，萱儿在宫中，明日围猎早些过来，带她到猎场玩玩。还有，明日记得给孤凑个巧。我探探这公主虚实。
沈南是，臣告退！
沈南不负所托，抽签时，我与言言果然是一路的。
见她不走，我驻马留下，她竟然不会挽弓，这可太好了，上天果然是站在我这边的。
我伸手一揽，将她抱到马上，淡淡梨香抚我一脸，心也剧烈跳动起来。
林栩不怕，孤带你去夺个一甲。
花言嗯？
我策马带她进到林深处，在清澈小溪边停下马来。
林栩来，孤教你射艺。
花言多谢陛下。
我取下马鞍上挂的弓，手把手教她如何射箭。
阿言是我见过天赋最佳的人，不过半个时辰就学了个有模有样，连准头也不差。
花言多谢陛下！
林栩此处只有你我，这玉面可以摘下。
其实，若有旁人在场，我断不会说这话的，他太美了，我不允许有人觊觎的目光投注在她身上。
将玉面别在腰间，她又拿过弓，搭箭瞄准，正中树干时，那发自内心的笑容，看得我心都化了，她怎么，那么可爱呢？
花言中了！我射中了！陛下你快看！
林栩嗯，阿言，真厉害！孤看见了！
林栩好，那接下来，我们就要进猎场了，今日可全靠阿言了。
我自以为，十几载磨难，已造就一副铁血心肠，不料，那种种磨难在遇见她时会化作一滩春水，温柔和煦。
她执弓，我从后辅佐，倒也真真夺了个一甲，小公主可开心了，我也高兴，晚宴时一顿赏赐。
晚宴结束，她坐在营地外的山坡上，独自饮酒。我在她身后看了许久，最终还是没忍住凑了上去。
林栩心中有事？
花言陛下学过算命？
林栩是啊。我观你面相，是私事所致。
花言陛下竟真会算命？
林栩今夜，没有陛下，全当我是朋友。
花言好，那阿栩你要与我一醉方休吗？
她将酒坛往我怀里一塞，人也凑了过来，酒香里掺杂着一丝似有若无的梨香，太醉人了。这一声阿栩，叫得我心神驰荡，恨不能当即修书一封传回晋国，让她留下，在晋朝，做我林栩的妻子。
林栩好，阿栩陪你一醉方休！
花言我跟你说，我在晋国那边遇见了两个人，他被妖怪打成重伤，我路过去救他，他却怕我抢了他的妖怪，捅了我一剑，害我重伤，至今未愈合！我不明白为什么？
我不知她说的是什么时候，单从这份难过的语气传入耳中，我只知晓自己心疼了。
林栩日后，要护着自己，不要在如此轻易相信旁人。
花言我不愿把别人想的太坏，这让我，吃了很多亏。
林栩那现在呢？还是这样吗？
花言是，我不愿把别人想的太坏。
林栩那日后，要机警些，不能在让自己处于险境。你是一国储君，你要保护的，不止自己，还有你身后千千万万的子民。
花言话本里都是说“我保护你”，你说的不一样。
林栩那你所看话本子里的女子，应是位无自保之力的可怜之人，只能寻求庇护。那这话本子里的许诺之人，应该做的是教她如何自保。给予她，有生存下去的能力。就算离了他，也能好好活着，而非只能依附于他，才是保护。
林栩我保护你，我能说，也能做。但是，阿言，我与你比话本子里的人更难，我能保护你，那你背后的子民呢？谁来保护？
林栩我与你，处在这个位置上，不仅仅是要自保，我们要强大，要护着自己的家人，子民，这才是对的。
花言若日后，你与千万子民，二择其一，你怎么办？
林栩阿言，我为君，受万民供养，掌天下民生。若有一日，以一人我能换子民安，那是我为君的职责和荣耀，万死不辞。
花言你是个好帝位，林朝有你，是万民之福。
林栩你也不差，以一己之力，解了家国危难，领着队伍跋涉千里，来此朝贡，只为家国安定。你是个合格的储君。
花言是，我们都好！
花言今夜受益良多，多谢你，阿栩。
这小公主喝得醉醺醺的，不知道自己有多撩人。又喝完一坛，她直直倒在了草地上，迷迷糊糊的喊着一醉方休，可太让人抓心了。
将她送回营帐，那晋国将军看我的眼神，都快化成一柄冒着寒气的剑来。
我以为今日一谈，她会对我有所改观，不曾想，反而加快了回去的速度。午时书房里，请辞书看得我两眼发黑，气得午膳都吃不下。
有意整治这晋国随行将军一顿，我就没理，直到侍候的公公说来请辞的是她，我都要急死了。
还好，没有引发她的旧疾，否则，我得被自己气死
她是真的虚弱，我心有余悸，命人将剩余奏折搬到寝殿处理，方便照看她。夜晚，我挥退下人，将人拥在怀里轻哄一夜，只为让她睡的安心些。
上完早朝回来，我为她擦拭额角细汗，看她的目光，炙热得好似要将她烫伤。她睁眼与我相对，恍惚后，眼泪跟珍珠似的颗颗散落。我手足无措，拥她入怀，慌忙解释。
林栩你在雪中站了太久，引起风寒，晕厥过去，我将你带回来，宣太医问诊。我已命人告知驿馆，说你在宫里陪宣萱，不必忧心。
林栩言言，不哭
她落泪，我心都碎了。
偏偏还有不长眼的，进来吓到了她，受惊后，她咬着嘴唇不吭声，在我怀里抽噎，急得我只能一个手刀将她劈晕。
书房里，沈南与我看完密报后，那叫一个面面相觑。
林栩她是晋国老皇帝捡回来的，那就说的通了。
沈南那接下来，陛下打算如何做？
林栩由我起兵不妥，这寸土寸金之地，人人都想分一杯羹，若是孤作为援助，于情于理都顺理成章。，
林栩反正，她这天降的储君出来，那些个皇族必然有的是想取而代之者。
沈南臣这便传令下去，命潜伏者推波助澜。
林栩还有一事，孤打算将你与萱儿的婚事定下。等这一次打完晋洲，就成婚吧。
沈南谢陛下！
林栩明日，孤下诏，现下沈卿可以回去清扫宅院，静候圣意。
沈南谢陛下，臣告退！
我忙着处理政事，等我回去，阿言已然离去。原是心里感失落的，见她留下那的玉面后，又尽数驱散，她回应了我，原来她也并非毫无波澜。
各国使臣陆续回京，我不想她走，隔三差五就找个机会带她出游，整个林朝都知晓他们的帝位心许了晋国公主，倒也纷纷伸了援手。
花言陛下，我在林朝已逗留两月有余，该启程了。
林栩我带你去个地方，
一路策马到京郊山上，开春后新草抽芽，郁郁葱葱，别有一番景色。
林栩前些日子你说自己在修行，问我想不想也修行。思来想去，只要你喜欢我都陪你。正好这处位置绝佳，我为我们修座道观好不好？
花言陛下愿意与我一同修行？
我拉过她的纤纤玉手按在胸口，眼里带着虔诚，心里第一次如此忐忑不安，等着回应。
林栩这玉面既给了我，这里就装下别的人了。
花言可我，
林栩我知你要报晋帝恩情，了却因果。我不强留，不管几年十几年还是几十年，我都等你。等你做回林言。
她眼里有泪光，望向我时含了笑意。
花言三年。
林栩萱儿与沈南十日后定亲，你待萱儿如亲妹，等她定了亲再启程可好？
花言好。
萱儿定亲，她陪着走了一天流程，以姐姐的身份，为她祝祷。那日晚间烟火燃起时，她站在宫墙上在想什么呢？
她是修行者误入尘缘，我是帝王家难逃俗世。
遇见她，红尘万里，我自要同路相随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我把东西赐了又赐，赏了又赏，人送了又送 。最终，忍着不舍，只看她渐远的背影。
探子密报，求娶她的人在晋国等了一月，我心中杀意波动。若不是后续计划不能乱了节奏，我当即便领着大军将她娶好来，好叫那些个觊觎之人死心。
密报又传来，说她当众立誓，一心修行，永不成婚。皇族，边境将她被逼至此地，阿言也从未忘却答应我的事，这一刻，我心里竟觉得有些对不起她。
大计开始，我不容有任何差池，亲自出手，却因萱儿生病分了心。晋帝身亡，晋后随君而去，皇族反叛与周边几国联合发难，一时之间，她竟那般孤立无援。
信里，我教她如何抵抗，眼睁睁看着她这小小身躯扛起这被众狼环饲的肥肉。
若不是，实在无可奈何，我想，那封向我求援的信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下笔的。所谓金矿，药材，整个晋国原本可以尽入我手，又何必因为她所承诺的一些好处让步呢？我是君王，这世上，怎么会有她这般天真的人，真真信我的每一句话。我
我此生唯一一次骗她，我想她能理解，我会同她解释的。军队反杀那一刻，她在城中，领军的是沈南，自此四国同盟，联合围晋。
沈南说，她负伤出城后，在城门口向城内亡故军士三叩首，怪自己识人不清。
两年，她用兵的绝妙，让我都自愧不如。不过三城之力，他在四国联军手上可是整整坚持了两年。将军战死，如今只剩都城，她终于放弃抵抗。
沈南陛下，晋言公主派人送来书信！
林栩拿过来孤亲自看！
我看着字字泣血的愿受降手书，心里升起恐惧之感，也有喜悦。阿言她，终于明白我的良苦用心了。
城门打开，她站在百官前，手捧印玺，在城门口停下。。
我望向城墙上，她一身素衣，居高临下。
花言陛下，我三日前传信于你的受降诏书，你可看了？
我远远望着她，眼里心里只有爱慕，心却莫名有些痛。
林栩不杀城中百姓一人，不牵连朝臣家眷，不屠皇族。
花言如今数万同盟在此，陛下可能立誓，做到？
林栩孤，林栩在此立誓，若违此誓，江山倾覆，死无全尸！
花言诸位在此作证，今日之誓，我晋言信了！
花言呈书！
皇族子嗣将印玺降书交到我手上，我看完诏书，望向城内，只见了跪满一城的人
我抬头，看见的，是她单薄的如风中纸鸢的身躯站在城墙上。脖颈间抵着的，是我赠予她的宝剑，与我的佩剑，是一对。
花言我乃大晋公主，晋朝已亡，吾为君，自当殉国！
她的声音穿透耳膜，落在我心上，
鲜血染红她的衣衫，像是冬日盛放在雪地的红梅花。
身体比脑子先反应过来，我接住坠落的她，看着她如血而涌的伤口，我只觉得自己呼吸困难，痛从心口蔓延向四肢百骸要，疼的窒息。
阿言染血的手触碰到我的脸颊，看着我的眸子里，是心死的悲痛与失望。
花言以我换一城百姓，上万俘虏，是我为君的荣幸。望陛下，遵守誓言，善待他们！
花言我也曾有心妄念。可你，林栩，你不该骗我的。
我看着阿言阖上的眼眸，感受着渐渐消散的气息，泪珠控制不住打湿了她的眉眼。我早该想到，她那么一身傲骨的人，怎么会受降呢？以己身换子民安，是为君的职责与荣耀啊。
我自以为她不称帝，便不会做到这一步？实则，她不为帝，是完成对我的承诺，抵抗外敌，是对晋帝护国的誓言。
都是为君者，我怎么始终没想，大晋对她，怎会不重要呢？
如今悔之晚矣！
我不顾朝晋洲人的阻拦，带走她的尸身，又不管朝中反对，立她为后。
上天垂怜，她的尸身没有腐坏，反而与刚去时一样。我为她换衣时，在袖中发现了她的书信。
“卜卦千次，阿栩无来世为人之命。撰法修行，有修仙资质，若晋国危机得解，亲往林朝，助他一臂之力。”
“林朝援军反水，我不愿信，亲往边城，然，沈南领军，事如板上订钉。认人不清，枉为储君。”
“将军战死，兵临城下，林皇之意，我今渐明。晋为要塞，融并不过时间长短而已。吾为君，既不可挽大厦于将倾，自不能枉送军士性命。林皇言，为君殉国，以护子民安，乃君之幸。吾感同，开门受降，同盟忧心吾异心，以近万军士性命为协，以吾生死换之安。为君者，为民而死，理应如此。允！”
我不知我是怎么挺过来的，大婚后，病重一场，竟越发勤政爱民。萱儿与沈南有了孩子，我赐名宣念，养在膝下。
京郊道观修好后我得空就到那去，晋国如今叫晋洲，现在的封王，是当年剩余的皇族。
京郊道观里，落成日，我亲手为阿言种下一株梨花，我知晓这是她最喜欢的。
这里供奉的，是我故去的妻子。
自阿言走后，我的心没了归宿，空落落的。临了回头，我长跪观前，只求上天垂怜，让我在见一见我那殉国的心上人一面。
终于，二十年后，我于梦中再见了她，这次，我不会骗她了。
人间帝王咽了气，生息四境里，春神大梦醒来。
神赐一梦，吾心感怀。
不强求，为之恩，心不甘，为之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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