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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梦

吾帝言君

两年历练结束,花言早早来到禁地入口迎接几人,约莫两个时辰的样子,门终是开了。

雨雪霏小师妹!

浊尘你受伤了?

花言师兄师姐,阿执呢?

两年历练终于结束,我总算能见到朝思暮想的人了。可是,师兄说他受伤了,她没能察觉到我的气息,吓到我了,我 一脸焦急抓起手腕切脉,心也沉了下去。

封执怎会伤的如此之重?

花言无碍,回去说吧 。

回到居所,阿言将两年间的事宜大致说了一番,她看不见,倒也能感受到我们的急迫。

雨雪霏如此之重的任务,少主就指派你和大师兄两个人去了?

花言

浊尘你伤成这样,大师兄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

花言大师兄卧床半年才能走动,我内伤不重,毒却是化解不了,只能尽力压制 。

封执可知是何毒?

花言不知,这毒太过柔和,初期不显 ,过了两个月才隐隐浮现,我后知后觉,已来不及了。

封执在何处,我在去看看,只要出现过,总会留下些蛛丝马迹。

我很急,怕她出事,记忆丢失后,这可是我在这世上见到的第一个人,也是我的家人,她如今重伤至此,我如何不担心?

花言那一场大火,是我的手笔,一切都焚烧殆尽了。

雨雪霏可还有别的办法吗?江潮暗器毒药大能也不在少数,我去求少主,总会有办法的!

花言师姐,已经试过了!

她的每一个平静回答,都让我沉入更深的黑暗。好在,上天留了恩德,没将路彻底断了。

花言你们也不必太忧心,这毒压制不难,只是功力减退些,无法全力以赴,其余的也没什么影响。我一开始,重伤,功力弱时都没能察觉出来体内有毒。

她话说到这,我与师姐对视了一眼,心里也有了底。到此,后续事宜没在提,拜见完少主后,我们只一心想将这两年谋划的事做好。

后面一年,阿言还在调养,我确却任务频繁时常外出。聚少离多,再外也总挂念她,好不容易回来,便更想多陪一陪她。

封执阿言,我回来了!

推门而入,见少主正端坐屋中,我心中警铃大作。

封执少主?

君陌矣回来了?任务完成的不错,想要何奖赏?

封执分内之事,不敢!

君陌矣唉,你如今,可是江潮阁的镇阁人物,无欲无求的,反而让我有些坐立不安。

自从江潮阁杀手榜排名第一后,这新少主对我也算和颜悦色,只是,我几次撞见他寻阿言,难免心中有所怀疑,故而护得周全了些。

封执那,便求个闲暇,望少主允我带阿言出去游历一番。

君陌矣你们兄妹情深,应该的。

如今我功力凌驾众人,做事缜密,江潮于我,也有一半归属,加之,外头培植的势力,如今君陌矣对我,也确实客气。

封执不知阿言在何处?

君陌矣我在此等她很久了,没能见到,自养伤起,她总是在你们出任务时偷跑出去,各处玩耍。你既回来了,也管束一二。

封执是,劳少主费心了!

君陌矣她为江潮受了重伤,身中剧毒,自是忧心。你们兄妹二人,是这一代的天骄,也是如今江潮的脊梁,可是万不能有事的。

封执少主放心,我会多加管束。

君陌矣该解决的心腹大患也都解决了,如今,有我坐镇,也翻不了天。两年,玩够了早些回来!

封执多谢!

没多牵涉,少主说完便离开了,得了他的许诺,我也着手收拾东西,准备带阿言启程。足足三日,这玩心杀手才记得回来。

封执去哪里?几天不见踪影?也不传个信回来?

花言你回来了!

封执是,快过来我看看,几月不见,有没有长高些!

花言我大抵是定型了,应当是长不大的。

阿言摸索着,走到桌前,她可太美了,次次见,都让我为之所引。江潮阁杀手众多,鲜少女子,若不是这身功夫,我根本不敢让她一人留于此处。

封执长高了,也瘦了,可是贪玩又没好好进食?

花言没有,我最近胃口挺好的。

封执少主允了两年闲暇,我准备带你出去游历,找找缺失的记忆。

花言何时出发?

封执你刚刚回来,今夜修整一番,明日启程吧。

花言好!师姐他们呢?还没回来吗?

封执师姐去盛京了,浊尘师兄领了任务在南疆,恐怕还需些时日。

花言我去收拾东西!

这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来了,真撞个正着。

君陌矣阿言!

花言少主?

君陌矣刚刚听人回禀你回来了,过来看看你。

花言多谢少主

君陌矣最近感知如何?药可还有效?

花言并无异样,多谢少主

君陌矣你们何时启程?

花言明日

君陌矣这药我备了两年的量,若是有异样,及时回来。

花言是,多谢少主!

君陌矣嗯,去罢。

我在暗处窥探,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好似可以察觉到我。

阿言收拾好东西,又跑到屋顶去了,我在对角廊下站着望她,自顾自的提着个酒坛对着月亮痛饮。

许是坐着没意思,在这狭小屋顶上,她手中盲杖使的若游龙之态出神入化,酒坛不曾离手,最后一招指月收杖后,遮目白灵也被风吹落。

今夜风不小,一身宽袖衣衫随风而舞,衬得她若九天临凡的仙子,美极了 。我分神了,心里遐想无限放大,这个人,我要用命护着的。

我拿上披风想为她批上,却在要上屋顶时被君陌矣抢先了一步 。

君陌矣夜间风凉,你如今不比从前,披上。

花言多谢少主

阿言不经意的抬头,与他对视上了。

君陌矣你的眼睛有璀璨星河,实在太过迷人。

花言是吗?还真是可惜了,这样美丽的双目难见世间颜色 。

君陌矣阿言,如果我想你留下,

花言不会,

君陌矣,叹气了口,好像早就知晓答案了一般,只是不甘心

君陌矣早就知晓答案为何,却总是忍不住心存幻想

花言少主是人中龙凤,愿意追随者众多,我不过其中之一而已。

君陌矣可有机会再见到你

花言少主是重诺之人,自然不会出尔反尔。

君陌矣此刻是后悔的,那次任务,其实只有她一人去了,所谓的大师兄从未出现过。这人太聪明了,用这任务换了兄妹二人的自由身,当时情况危急,他应下了,她也豁出性命的做到了。

而超出他掌控的是闭关的林执,他在那两年里竟然培养出自己的势力,也实在是小瞧了这人。

君陌矣你的毒,

花言少主,这是我脱离江潮应得的,我能离开,已是万幸了。

君陌矣你如此聪慧,我早该想到的。

花言少主心慈,林言感激不尽。今日一别,想来是难相见了,就借明月,与君辞别!

君陌矣他日再见,权当萍水相逢,不识过客!

花言告辞!

我就静默看着阿言下了屋顶,等她来到身前,我还是有些恍惚的。

封执少主对你,

花言那场灭门之战,早已经将我们与江潮划开。他如何与我无关,我只晓得,如今我们自由了。

封执那日做戏,说是放我们游玩两年,看来,两年后,这必杀榜上,也将有你我的一笔

花言难得你这天纵奇才也会有害怕的时候?

封执一直都有,不过当局者迷罢了。

花言你说什么?

封执那你的毒怎么办?

花言没有危及性命,放心,活个十年八年没问题。

这话听着像开玩笑话,实则,她身体如何,我心里也大抵有数。我不信天命,事在人为,我一定可以救她的。

封执走吗?

花言师姐还在盛京等着呢,走吧。

离开江潮时,除去那根特制的盲杖,阿言其余的什么都没有带,连那瓶药丸也没有,我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什么。

封执君陌矣他,

花言你若没有脱离,我自得留下来。

封执你还在怪我?

花言你们愿意瞒着我,我自会当做不知晓。不愿我牵涉其中,也有你们的道理。

封执浊尘与雪霏都说阿言最善解人意,实则,只生我的气。

自从她猜出所谋划的事与雪霏的身份就生气了,一年也见不到几次,求也不行,我软硬兼施的磨了好久,才能与她搭上话。

封执阿言,我在此立誓,若在骗你,今生所愿成空,来世路见不识。

花言这算哪门立誓?

封执那我,

花言大抵是欠你的,日后别在瞒我了。

封执好!

阿言终于松了口,我也如释重负。

花言师姐不想让我掺和,那我就不去盛京了。

封执你想去哪?

花言我去晋洲,等你事情办完,我便启程云游。

封执徐徐图之,也急不在这一时,我随你到晋洲去,等开春在入盛京不迟。

花言你的属下都安排好了没?

封执晋洲首富,名下铺子田产无数,自然伙计不少。

花言你闭关两年就是经商去了?

封执不挣份家业,拿什么养我家的仙女?

花言那真是多谢兄长了

封执少贫嘴,今日怕是少不得一场恶战,你一会可不能受伤。

花言你说,来的人会不会是大师兄?

封执你我一走,江潮还需留个震场的人,来的人,应是位长老。

等到迷障尽头,早有人等候在此,我们都没猜对,来的人,是十二堂主。

林执,林言,江潮对你们有栽培之恩,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你二人习武不易,如今自毁前程又是何苦呢?

莫要任性,随我们回去领罚,日后你二人依旧是江潮的天骄!

封执我意已决,诸位不必再劝,出手吧!

冥顽不灵,如此,不必在废话!

十二堂主功力不差,只是世上有些人,是得上天恩赐过的,所谓天赋让阿言功力一日千里,我不出手,她也是毫发无损的。

花言走吧!

封执你的天赋在我之上,若非受了伤,如今的我是不及你一半的

花言错了,你是我这一生至今为止见过最有天赋的人。

封执我们这一辈,没有比得上你的。

很多年后我才后觉,她今日的话,是真的。可惜,彼时我和她已应了誓。

花言你可愿修行?

封执陪你的话,自无不可。

花言我一直是修行的人。

封执好好好,你说的都对。

花言我累了,今夜就地修整一番。

轻功赶路很快,一路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离江潮已有百里,阿言体弱,不能累着了她。

封执好,就地修整,我去捉点野味给你解解馋。

花言

我带着兔子回来时,阿言已经沉沉睡去,她什么都好,就是这嗜睡症状很严重,一深眠便不会醒,与昏迷一般。是以,她总是只敢浅眠,只有我或雪霏在身侧时才敢好好睡一觉。

见她如此,我放了手中兔子,这一觉许得十几个时辰或是三四日,有这时间不若带着她赶路。自中毒后,她瘦弱许多,抱在怀里跟个孩子似的,一路不停,到晋洲府上已过去三天。

晋洲的林府是我为她建造的专属的之地,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是我精心挑选逐一甄过的。世上能比得上林府的地方,只有皇宫。

家中仆人是我在所训下属里选出来身手最好的一批,管家与江潮阁堂主比起来,也不差。外围一圈里暗卫摊贩酒楼商铺也是我手笔,我不允许她在我这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封执来人

公子!

封执这几日江潮必然会派人过来,护好小姐。

是!

不眠不休赶了三天路,我也得修整一番。等我醒来,阿言已经大致熟悉完府邸

公子!

封执小姐可醒了?

公子刚刚歇下,小姐就醒了。用完膳后,小姐在府中逛了一圈,如今府中人都已识得小姐 。

封执小姐回来满洲同贺,吩咐王伯,拿一千两银子分赏府中,再到城外搭起粥棚,施粥一月。

是!

封执小姐在何处?

回公子,小姐她,在屋顶赏月。

封执下回拦着点,不可让她这般任性,就要入冬了,着凉了难好。

公子,恕属下直言,谁对着小姐那撒娇的语气都说不出来这个不字。

封执……

确实,她语气一软,连那位盛京的都受不了,何况是她们。自小宠着,又是自家的,除了怪自己耳根子软,还能如何?

封执天凉了,披上。

花言兄长,今夜的月亮是不是很美。

我抬头看着月亮,又垂眸看她,到底人美还是月美,我也不晓得了。

阿言让人送酒上来,难得她心情好,我也不想扫了兴。大大小小十几坛下肚,这小猫终于是醉了 ,她扯落遮目白灵,摸索着在酒坛口上打了个结,对着月亮就是一顿胡言乱语。

花言青陆仙君,一别数千年,府中无牌,在此祝你生辰吉乐!我没有食言!

封执阿言竟还识得仙人呢?

花言你不要打扰我!

封执好好好,

看她如此虔诚,我莫名觉得这场景熟悉得很奇怪。

封执青陆仙君?

花言是啊,

封执相识很久了?

花言大抵,嗝~,有三千年多年吧

封执那你为什么会来人间?

花言因为,我有要做的事。

封执那你的事做完了吗?

花言没有,

封执你知晓自己迟早要回去当仙女,才会让我修行吗?

花言阿执,你命里,没有来世。

我与阿言对视良久,她看不见我,我脑中却奇奇怪怪的闪过些零碎片段,我好似与她对视过。有月色,有梨香,有她。

封执若是如此,今生遇你,也无遗憾。。

阿言没出声,只轻轻抬手抚上脸颊,指尖划过眉宇,鼻梁,最终落在唇上,才堪堪收回。她苦笑了一声,而后整个人失栽倒下来,还好被我接住了。

狂跳的心脏提醒我,这不是梦,也提醒我,这片狭小温暖的地方,已经属于她了。

开春后,我应诺入京为雪霏谋划大局,离开时,阿言送我到晋洲边境上。我曾说过,得空就回来看她。可这一走就是两年,家书不断,却是难写我的思念。

主子,晋洲来信了。

封执是小姐的吗?

是王伯的。

王伯险少来信,我心中不安,急忙拆开。

封执备马,即刻启程回晋洲!

主子,殿下还在偏殿候着,

封执去准备马,今日就是陛下在此也拦不住我!

是!

雨雪霏听说晋洲来信了?是阿言的吗?

封执殿下,我要回晋洲一趟。

雨雪霏阿言出了何事?

封执阿言毒发,江潮阁长老借机潜入晋洲刺杀,致她重伤昏迷,王伯来信,让我请李太医回去看诊。

雨雪霏事不宜迟,我进宫去请李太医,宫门口汇合!

封执多谢殿下!

我心急如焚,恨不得长出双翼,早些到晋洲。李太医上了年纪,不能累着了,只能慢慢走。本就心中烦闷憋着股火气,君陌矣还在派人来中途劫杀。耽误我回程,他该死!

江潮阁来了三批人,我难得动手,自是不该留一个活口。这一耽误就算加快了进度,到晋洲也花了二十日。

公子回来了!

王伯,公子回来!

封执阿言呢?

属下这就带您过去!

密室里,烛火长明,外围也把守森严,李太医施针下药,也捏了把汗 。

李太医:“毒已压下,密室湿寒,于小姐修养不利,大人将小姐安置在别处好些。”

封执多谢李太医!来人,带李太医下去休息。

是!

封执卧房可收拾好了?

已收拾妥当

封执叫王伯同几位管事到偏厅等我 。

是!

密室湿寒,院里又有内应,我只能将阿言暂且安置在我房中。她憔悴许多,抱在怀里也轻飘飘的,也在此时我心里恐惧才真正蔓延,我不敢想,她若真出了事,可怎么办?

偏厅里,六位管事面面相觑,我不想多废话,让她主动招了。害费了一番功夫,将管事揪出。不得不说的是,君陌矣训练出来的人,不比我的差,严刑拷打了一夜,硬是一个字不肯透露。

可惜,她伤了我林执的宝贝,不是光嘴硬就挺得过去的。

封执招了?

公子,赵管事拒不招认。

封执家里人都接来?

江潮先一步动手,属下只带回了她作恶多端的废物儿子。

封执关一起,换轻点的罚,母子同刑

两年铺垫,如今盛京的事也不多,偶有来报,也是浊尘亲送。我的宝贝,昏睡两个月,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

浊尘殿下让我带了些珍贵药材来,她很惦念小师妹,近况如何?

封执还在昏迷

浊尘你离朝一季,肃王便坐不住了。一切都在计划内,朝中事不必太过忧心。

封执江潮呢?

浊尘你所料不错,这位也坐不住了。

封执容他缓缓,殿下登位后,他得血偿!

浊尘行,我走了,照看好小师妹,有需要传信于我。

封执多谢!

阿言一直没醒,夏夜又着实有些热,屋顶风柔,我便抱她到屋顶吹吹风。池子里的荷花正好,风一过满园荷香,倒也风雅。

我不在晋洲这两年,她声名大噪,说病了谢客,来探望的人倒是络绎不绝,大多是年纪相仿的公子,言语里也关切。就是偶尔冒出那么一两句打探婚嫁的,让我心里很是不悦。

王伯见我实在不开心,同我说些缘由。

王伯:“公子在盛京这两年,小姐有好好学习经商,就是天赋差了点,茶楼生意一直不好。”

封执她给信中写这茶楼一座难求呢。

王伯:“小姐不服,亲自看了,还着人逐一检查用具茶叶,也都没什么问题。可生意还是不好,为这事,小姐难过了好几天,饭都吃不好。”

封执后来呢?

王伯笑了起来,伸手捋捋胡子:“小姐如此,我们也跟着着急,这不公子请的几位掌柜都是精通商贾的大拿嘛。刘掌事就去找了酒楼掌柜,让他给出个主意。这掌柜一听是小姐,自然给了个法子,茶楼生意就好转起来了。”

封执给的什么法子?

浊尘王伯:“这具体是什么法子,属下不知,只知晓重新开业那日,小姐亲自到茶楼前接见了来客。自此茶楼生意就越发红火了。”

封执这两年,可有上门说亲的?

王伯一听,当即笑得合不拢嘴:“公子一直在盛京,家长长辈不在,自然不敢贸然登门。”

封执那今日之后呢?

王伯:“公子回来的消息已传出去两日,约莫这几天就有人上面来探口风了。”

封执一家有女百家求,何况我家里还是个仙女。

王伯难得正色:“公子腰缠万贯,又身居高位,这些人,恐怕没几个是真心的。还得三思。”

王伯预料的确实不错,不过两日,媒婆都上门三四个了。家家诚意十足,连封地世子都来掺和了一脚,逐一谢绝后,我着人闭门谢客,应付人也是累的。

亭中特制躺椅轻晃,我为阿言念话本,这是我为她写的,结局还没想好。最后一页念完,熟悉的声音响起时,我竟一时沙哑的说不出话来。

花言后来呢?那位仙君找到她的心上人了吗?

下意识将人拥入怀中时,我脑中是空白的,直至阿言为我拭去泪痕,我才惊觉,自己有多狼狈。

封执阿言啊,我的言言。

花言我怕毒发身亡,你伤心欲绝,就用功法封了五识,没想到伤势太重,险些真死了。

封执若你不醒,让江潮阁以死谢罪后,我也给你陪葬。

阿言沉寂许久,我不知她听没听懂我的言外之意。

花言怎么会?一手将养大的,怎么会让你,陪葬呢?

封执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我们相依为命,你若去了,我的命也就到了头。

花言兄长放宽心,我活着呢。

她将我当兄长,我便默默护着,这情谊,若她心许自会发觉,若没有,陪伴一生,护她,我也知足。阿言修养半年基本痊愈后,我也得回盛京了。

花言林大人,前路漫漫,在此别过了!

封执好好好,昨日还叫兄长,今日就是林大人了?

花言没办法,我一介商贾,与平步青云的高官总有别不是,还是避嫌些好。

封执这半年,你是越发牙尖嘴利,说你一句重话,整个林府都跟着不开心,我这高官倒真成了个外人。

花言林大人说的,哪里的话,你本来就是!

封执好好好,林小姐这就将兄长扫地出门了?

花言天色不早了,兄长快走吧。

封执好,你也照看好自己,我春节回来看你。

封执保重!

花言好的,林大人,启程吧。

我与阿言这一别,是年末相见,可惜,只是匆匆一面,我又走了。

封执肃王世子起兵反叛,我与殿下前去平乱。阿言,在晋洲等我!

花言保重!

封执我带回来的箱子里,装着的,是在盛京为你定制的礼物,等我回来,有话对你说!言言,等我!

花言好!我在晋洲等你!

肃王是个良将,肃王世子也非等闲之辈,联合北域后更是兵力大增,前线僵持两年,不上不下的。

这种局面,需要一个转机。是上天助我,这机缘虽迟但到,北域圣主病故,两位王子争权,肃王一时失了盟友,兵败如山倒,大战总算要完了。

浊尘殿下,八百里加急,陛下病重!

雨雪霏不行,明日就是大战,我代父亲征,不能走!

封执陛下病重,不可耽误,今夜发动攻城一战,天明收战,殿下启程回京。到晋洲换水路,我命夙夜全程护送!

浊尘殿下,事不宜迟!下令吧!

雨雪霏传我之令!即刻整顿三军,发起进攻!

浊尘末将得令!

一夜酣战,肃王大势已去,胜局定下,雨雪霏在夙夜暗卫的护送下启程回京。后续事宜,由我与浊尘接手。等彻底清扫完余孽完战场,我才得了些许闲暇去看那搁置一日的家书。

就这短短几行字,什么伤势,大局都顾不得了,下一刻疾驰而去的马匹,是这高官留给红尘的最后一道剪影

晋洲港口通往盛京的花船上,君陌矣望着一身嫁衣的林府小姐,心中泣血。

君陌矣我自诩聪明一世,还是在你身上栽了。

花言我应该称你什么,少主?大师兄?许褚?还是世子殿下?

君陌矣你什么时候知晓的?林执告诉你了?

花言篡改的任务,灭门的王氏,堂主的死,以及那场让我重伤濒死的脱离,还不够吗?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太多了。

君陌矣特意为你学的口技,想以各样的角色留在你身侧,没成想我竟差到连一个瞎子都瞒不过。

花言你口技很好,是大师兄与少主如出一辙的关怀,露的馅。

君陌矣林言,我有我非入京不可的理由!

花言君陌矣,帝王夺嫡九死一生是真,你父亲错在勾结南疆王子,致使边境商路险些崩塌动乱。又设计害死亲弟也就是今上发妻与长子。先皇后以自己的命,换下你,又交由肃王抚养。今上从未追究,权当做不知,就算如此仁至义尽,你还是要如此执迷不悟?起兵造反吗?

君陌矣林执告诉你的?

花言夙夜由林执组建,却是我操控的。

君陌矣若你这三成功力,拦得下我,才有资格,听完!

君陌矣出剑劈头而下,每一招都带着狠戾,追上来的随行高手,与花言所带林府众人也打成一团。过了几百招,中毒的瞎子躲闪不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刀。持剑的也没讨到好,一记盲杖,刺穿了左臂。

吃痛剑客后退,与眼前人拉开距离,看向瞎子的眼神里带着滔天的恨意。

后续每一个招式都是带着一定要杀了对方的决绝,林府与江潮的人纷纷倒下,鲜血染红的江面上,竟只剩下了两个人。

一天一夜的酣战,朝霞染红天际时,君陌矣终于落败,倒在早已浸透鲜血的夹板上,花言只能用盲杖勉强撑着没倒下,不过比他多了口气而已 。

君陌矣林言,你被骗了,

花言什么?

君陌矣自知已无生机,倒也不想她在被欺瞒

君陌矣我父亲所犯罪行不假,可是,我与雨雪霏,是一母异父。你口口声声说的仁义君上,兄夺弟妻,那所谓的皇长子,乃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哥哥!

花言震惊只余,整个人都卸了力,一口血再没忍住吐出,也倒在夹板上。

君陌矣我的母亲,以死相挟,才让今上放过我,独留下她与哥哥囚困深宫!雨雪霏降世,父亲扰乱南疆,想借此机会带母亲与哥哥出逃。逃至江城,王家因贪恋万金之赏,将消息传到皇帝耳中。

君陌矣三千御林军围剿啊,父亲整整挨了四十多刀也不敢倒下,后来有人乱箭,父亲为护兄长,生生挨了十三箭才倒下!可是父亲不知,他怀里的哥哥也死了。母亲,抱着我,有皇帝护卫,未被伤及,失去爱人,孩子,母亲伤心欲绝,在皇帝面前自刎。

君陌矣母亲遗言,是留我一命!我苟活于世,被肃王抚养长大,当做杀人利器。他那个人啊,有野心,也想借我之手,爬上王位。

花言肃王?

君陌矣我最初在江潮阁,生不如死!也被仇恨懵逼双眼,滥杀无辜!掌握江潮大权后,我发现当年事,疑点重重,重新查证过。

君陌矣肃王啊,一个外姓皇族,想窃取江山,策划这一盘大棋,想看父亲与皇帝同归于尽。可惜,父亲出逃,打乱了他的计划。

君陌矣林言,这是当年事的真相!我要入京,目的不是雨雪霏,是杀老皇帝!

君陌矣夙夜在你之手不假,他们却始终只认林执这一个主子!

君陌矣他想让你知晓的,你才能知晓!

花言整个身心如遭雷击,又是几口鲜血吐出,气息也在消散。到这一步她才知晓,自己也被算计了,浊尘才是那个,掌握全局的人!

君陌矣见她的反应,恍然大悟,心中疑惑也解了,他就说,林执怎么舍得让她来阻拦自己。他真前线与肃王对峙,雨雪霏回京的事,只有三人知晓。

林执短短几年,平步青云官居宰相,又培养出夙夜这么一把利器,老皇帝必然早有察觉,心生忌惮。而在晋洲,富甲一方,又才功力高绝的林执之妹,也是个棘手的问题。

既然老皇帝知道自己中毒将死,不若,将计就计,让蛰伏许久的浊尘传令给林言,阻击自己。夙夜江潮,至少两败俱伤,而本就中毒的林言,一定会死。而今在前线的林执,对上第一高手的夙王,也会受伤。等他一死,东窗事发时,浊尘将罪名往他那一推,辅佐之谊林执也不能如何。而亲妹死去,林执必然生出嫌隙,辞官而走。这对雨雪霏来说,是好事!

君陌矣看来,我们都被算计了!

花言为帝的,果然不是等闲之辈。

君陌矣罢了,老皇帝中了我的毒,必死无疑!肃王也在我推动下死于林执之手,算我杀的,对得起父亲母亲和哥哥的在天之灵!

花言你可怪我,未明真相,害你同归于尽?

君陌矣我吗?老皇帝一生励精图治,肃王起兵死伤无数,我的命赔过去,不冤!

君陌矣就算我如今了结了他,也不能活着走出盛京,结果都是个死。

君陌矣何况,整件事,是针对你我的。林执不一定有事,你与我却是非死不可。无辜之人,是你啊!

花言君陌矣,我用鲜血为你渡魂,来世你会与家人团聚,记得做个今生没能成为的,富贵闲散人。

看着身侧人盍上的双眸,君陌矣也撑不住了,最后一口气吐出时,伴随今生的最后一句喃喃自语。

君陌矣你穿嫁衣而来,与我同死,我便当你为我殉过情了。

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我还是晚了一步,看见满船血迹横尸,我悬着的心也跟着死了。

阿言穿着那套我在盛京亲自绘图,由最富盛名的绣娘,所制的嫁衣,静静躺在夹板上。我发了疯的将他揽入怀中,泪水早已决堤 。还好,她还有一息尚存。

为阿言渡入仅存的真气后,她迷迷糊糊睁开了眼,气息弱的像雪夜里随风飘荡的烛火。

花言知晓若是林执此时去盛京,皇帝必然不会轻易放过,硬是撑着一口气,等他来。

花言阿执,带我回家好不好?

封执好,我带你回家!我们回家!

花言你又骗了我,

封执我不想你牵涉其中,对不起

花言你受伤了?

封执皮外伤,不严重。

花言阿执,我死后,你要好好活着。

封执不行,我还未对你言明心意,你不能丢下我。

封执你若死了,叫我如何能独活?

花言被林执的内力吊着命,一口气强撑了许久,受重伤的人,将她背在背上,拼命的往家走。

背上人吐了血,手捂不住,顺着指缝溢出的血迹滴滴答答打湿了林执的衣领脖颈。

花言我穿了你赠的嫁衣,你就当,今生,我,嫁过你了!阿执,日后,要,好好活着!

花言阿执,我们,回不了,家了!

交代我最后的话,背上人气息尽绝,捂住口鼻的手腕松散开,擦着脸颊滑落在肩膀上。林执整个人都愣住了,只觉得身体不听使唤了,四肢百骸都升起疼痛来,说不清道不明,直疼的他无法呼吸!等他终于有了反应,心痛吐血,才发觉,比血先落地的,是他的泪。

不知过了多久,林执终于走到海边,怀中抱着的尸体有内力温养,还有余温。林执一身浅色衣衫,有被怀中人鲜血染了色,远远看着,竟也与婚服如出一辙。

封执你不在,这世上,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封执阿言既嫁了我,为夫自然不舍你孤身一人 。

封执言言,我来陪你了!

冰凉海水灌入口鼻,就算意识消散,也不曾松动分毫。金色光源里,封执睁开了眼,记忆回旋,他匆忙怀抱下沉的人却穿透而过。他又成了灵体之态!触碰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

可明明,这二十余年是真真切切的。

灵体在抽离,他预感的没错,刚刚体内迸发光源的,是轮回印,他陨灭在北疆神域的躯体在重塑。若现在走,兴许几百年就能重塑完成,可她尚在劫难。

没有丝毫犹豫,封执决定陪她走完人间历程,等她安然无恙的历劫完,自己在走。反正,他只是从重林元神剥离出来的一魄,重林不涅槃,他便可在留。有轮回印在,能滋养好的。

反正,陪了两千多年了,无妨,无碍。

景和三十二年春,帝,君华毒发身亡,皇太女君雪霏,平叛肃王之乱及时赶回,接诏继位。——《君朝帝王录》

景和三十二年,宰相林执,为平肃王之乱,身负重伤,收官之战,交战过后,不知所踪。——《君朝官员录》

霏帝四十一年,大旱,云游小道求得雨水,解救万民,帝亲聘为国师,尊称紫羽。三年后,帝崩,托孤于塌前,紫羽辅政一年。后闭关修炼,不问朝堂,十年后,紫羽出关,游走几洲,带回一弟子,收作亲传。——《君朝官员录》

霏帝四十四年,帝崩,同日,三军统帅浊尘随君而去,新帝念其忠心,风光大葬。——《君朝将军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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