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阳光把清华大学的银杏叶晒得透亮,何蕴文抱着本《中国建筑史》,第三次在设计系教学楼门口“偶遇”了栾云平。
他刚结束一场关于榫卯结构的讲座,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的手腕骨节分明,手里捏着的教案边缘被翻的发卷。何蕴文瞅准时机冲过去,马尾辫在身后画出活泼的弧线:“栾学长!刚才您说的‘攒尖顶受力模型’,我有点疑问--”
栾云平停下脚步,镜片后的目光落在她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批注,其中一行“斗拱的减震原理类似现代弹簧”让他微不可查地挑了下眉。“说。”他言简意赅,像在课堂上点人回答问题。
这是何蕴文追爱计划的第17天。自从在系里的优秀毕业设计展上,看见栾云平对着自己设计的徽派民居模型,精准报出每根梁木的承重数据时,她就彻底栽了。那是种很奇妙的感觉--不是被外貌吸引,而是被他大脑高速运转时,那种冷静又缜密的气场狠狠击中。
“我觉得攒尖顶的角度误差不能超过0.5度,”何蕴文踮着脚,把笔记本递到他面前,字迹甜俏却透着认真,“就像您上次帮我改的榫卯模型,差一点就卡不住。学长您是不是对数字特别敏感呀?”
栾云平推了推眼镜,视线从她标注的角度公式移开:“建筑系的学生,应该有这种敏感度。”说完转身要走,却被她小跑跟上。
“学长等等!我带了您喜欢的茉莉花茶,就放在您常去的图书馆三楼靠窗位了!”她的声音像浸了蜜,“听说您昨天熬夜改图,喝点这个能提神--我查过资料,茉莉花的挥发油成分确实有舒缓神经的作用!”
他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只丢出句:“谢谢。”
这样的“投喂”成了常态。何蕴文像个精准的雷达,总能捕捉到栾云平的轨迹:知道他每周二下午会去材料实验室,就提前算好时间,带着切好的苹果块出现;知道他对香菜过敏,食堂打饭时会把自己碗里的排骨都夹给他;甚至能在他皱眉时,立刻递上不同型号的铅笔--她发现他画不同线条时,会用硬度不同的笔芯。
室友笑她魔怔了,何蕴文却捧着脸颊傻笑:“你们不懂!看着他解出难题时,眼里那点光比什么都迷人!”
转折发生在一个雨夜。何蕴文抱着从他宿舍借来的《室内设计原理》,在楼下等了快半小时。雨水打湿了她的刘海,却没浇灭眼里的光。栾云平撑着伞出来时,就看见她抱着书,像只被淋湿的小松鼠,却还在念叨:“学长您看这页,关于空间动线的分析,我觉得和您上次说的相声里的‘三翻四抖’有点像哎!都是环环相扣的!”
他最近总躲在宿舍听相声,这事没告诉任何人。栾云平皱了皱眉,把伞往她那边倾了倾:“谁告诉你我听相声?”
“我听见的!”何蕴文眼睛一亮,“上次在木工房,您手机没关外放,是郭德纲先生的段子!我觉得特有意思,就也去听了--原来相声也讲究逻辑,就像您画图一样,一部都不能错。”
栾云平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突然问:“何蕴文,你到底想干什么?”
雨声噼里啪啦,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点颤却异常清晰:“我想追你!因为我喜欢看你解难题时的样子,喜欢听你分析结构时的逻辑,喜欢……喜欢你这个人。”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何蕴文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才听见他说:“伞拿好,别感冒了。”然后自然地接过她怀里的书,“这道动线分析,你批注的角度很新颖。”
这就算是成了。
校园里从此多了道特别的风景:稳重的学长身边,总跟着个叽叽喳喳的小尾巴。何蕴文会拉着他讲新学到的设计理念,栾云平虽然话少,却会在她卡壳时,冷不丁冒出句精准的点评;他熬夜改图时,她就安安静静坐在旁边,一边啃苹果一边看他画图,偶尔被他突然冒出的冷笑话逗得咯咯直笑--他的幽默像他的人一样,藏得很深,却总能精准戳中笑点。
大四那年,栾云平拿到了知名设计公司的offer,却在一个傍晚,突然对何蕴文说:“我想辞职,去德云社。”
何蕴文正给他剥橘子的手顿了顿,随即眼睛弯成月牙:“好啊!我觉得您去肯定行!”他把橘子瓣递到他嘴边,语气认真,“您看您对节奏的把控那么准,改图时能精确到分钟,说相声肯定能把包袱抖得恰到好处!”
栾云平愣住了,他以为她会反对,毕竟这听起来太荒唐。可她眼里只有信任,像当初相信他能解出最难的题一样。
“我查过了,”何蕴文掰着手指算,“德云社的规矩严,讲究功底,这跟您做设计时追求精准一样。您去了肯定能把活儿练得扎实--我支持您!”
他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突然伸手把她揽进怀里。这个怀抱很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笃定和从一开始他就知道的--TA很爱TA。
去德云社报到那天,何蕴文去送他。临别前,她塞给他一个笔记本:“这是我整理的‘相声小技巧’,您看啊,这里写着要在关键时刻接话,就像您改图时在重点处做标记一样!我会一直等您,等您成了角儿,我就去给您设计舞台、大褂。”
栾云平捏着那个画满可爱符号的笔记本,喉结动了动,只说了句:“谢谢你。”
后来的后来,就像所有水到渠成的美好。栾云平在德云社一步一个脚印,从青涩到稳重,成了观众眼里靠谱的“栾怼怼”;何蕴文毕业后成了室内设计师,设计的第一个作品,就是德云社的新后台--每个角落的尺寸都恰到好处,连话筒的摆放角度,都精准到她曾在笔记本里写过的30度。
婚礼那天,何蕴文穿着婚纱,看着身边西装笔挺的栾云平,突然凑到他耳边:“学长,你看,我当时追你时就说吧,跟着我准没错。”
栾云平低头,看着她眼里的光,和初见时一样亮。他嘴角勾起个浅浅的弧度,冷不丁冒出句:“嗯,你的‘追爱计划’……逻辑很严谨。”
何蕴文被逗得咯咯笑,扑进他怀里。阳光透过教堂的彩绘玻璃,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像极了当年校园里,他低头给她讲题时,那道温柔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