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台的暖光把孟鹤堂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正对着镜子调整大褂领口，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黎梨抱着戏服裙摆快步走进来，鬓角还别着片假的海棠花瓣——那是她刚在镜头前扮演“游园惊梦”环节的NPC时粘的。
“孟老师，接过一下呗。”她声音压得低，带着点刚演完戏的喘。
孟鹤堂往旁边挪了挪，镜子里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他穿一身墨色大褂，她则是粉白相间的襦裙，明明是两个时代的装扮，却莫名和谐。
“刚看你在镜头前被九良吓那一下，差点笑场。”他伸手替她摘去鬓角快掉的花瓣，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脸颊。
黎梨拍开他的手，嗔道：“还说呢，你们俩合起伙来坑我。剧本里没说他要扔假老鼠啊。”她一边抱怨，一边麻利地脱着襦裙外套，露出里面的便服，“下一场你跟九良的相声，我去观众席当背景板，给你捧哏。”
孟鹤堂对着镜子扬起嘴角：“行啊，赏脸了，黎老师。”
“别贫了。”黎梨整理着戏服，忽然压低声音，“刚才导演跟我说，后面有个互动环节，可能要问你感情状况，你悠着点。”
他点点头，眼里的笑意淡了些,多了几分认真：“知道，放心吧。”
他们的婚姻在德云社内部早已不是秘密。从孟鹤堂还在小园子里攒底时，黎梨就常来后台帮忙，师兄弟们看着她从“孟哥带来的朋友”变成“孟哥媳妇”，早已见怪不怪。只是对外，他们默契地保持着距离——一个是冉冉升起的相声演员，一个是刚有起色的影视剧演员，都不想让私生活过多干扰事业。
录制厅里人声鼎沸，黎梨混在观众席后排，手里拿着节目组发的应援牌。灯光暗下来，孟鹤堂和周九良走上台，台下立刻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黎梨跟着鼓掌，眼睛却像长在了孟鹤堂身上。她熟悉他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抬手时微微蜷起的指尖，抖包袱前可以放慢的语速，甚至是被周九良砸挂时，耳根那抹不易察觉的红。这些细节，是镜头不会捕捉的，是只属于她的宝藏。
相声说到一半，周九良突然话锋一转：“哎，听说最近有人好事将近啊？”
孟鹤堂挑眉：“谁啊？我怎么不知道？”
“就不点名了，”周九良冲观众席挤挤眼，“反正人家现在出门都得绕着狗仔走，生怕被拍着。”
台下顿时起哄，弹幕里刷满了“是孟哥吗？”“求爆料”。黎梨的心提了起来，悄悄往前凑了凑。
孟鹤堂笑了笑，语气轻松了许多：“嗨，都是瞎传。不过说真的，我这人想法比较传统，要是有好事，肯定会第一时间告诉大家的。就算不说，我也偷偷摸摸的告诉你，比如说……是吧？现在嘛，还是踏踏实实说相声最重要。”
周九良点到为止，立刻把话题转了回去。黎梨松了口气，却又有点莫名的失落。她知道这是最好的处理方式，可还是会偷偷期待，期待有一天他能大大方方的说：“我媳妇就坐在下面呢”。
中场休息时，黎梨溜回后台，刚拐过拐角，就被人一把拉进安全通道。
孟鹤堂抵着门，身上还带着舞台上的热气。“想什么呢？脸都皱成包子了。”
“没什么，”黎梨抬头看他，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就是突然觉得，这样藏着有点累。”
他沉默了几秒，伸手把她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会好的。等你再稳定些，我们就……”
“就什么？”黎梨抬头看他，眼里闪着光。
“就请大家吃喜糖啊。”他笑起来，眼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到时候让师兄弟们都来给你当伴娘，保证排面十足。”
黎梨被他逗笑了，心里那点小别扭烟消云散。她踮起脚尖，飞快地在他唇角啄了一下，像偷食的鸟儿般迅速退开：“快去准备吧，别让九良等急了。”
孟鹤堂摸了摸嘴角，眼底笑意更深：“得嘞，遵命，黎老师。”
下半场的录制很顺利。互动环节里，导演果然问到了感情问题，孟鹤堂应付得滴水不漏，既没否认已婚，也没透露更多细节，只说“有情况会告诉大家”。
录制结束时已是深夜，工作人员陆续离开，后台渐渐安静下来。黎梨帮着孟鹤堂收拾东西，忽然看到他外套口袋里露出个红色的小盒子。
“这是什么？”她好奇的掏出来，打开一看，是枚设计简约的戒指，钻石不大，却也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前几天路过珠宝店看到的，”孟鹤堂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觉得很适合你，想着我们结婚时太匆忙，连个像样的戒指都没给你买……”
黎梨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他们结婚那天，正赶上他要出差演出，两人早上偷偷去民政局领了证，中午就各自赶行程，连顿饭都没正经吃。
“干嘛突然买这个嘛。”她吸吸鼻子，把戒指戴在无名指上，大小刚刚好，“我又不缺。”
“不一样，”孟鹤堂握住她的手，指腹摩挲着戒指边缘，“以前总觉得，等有了名气，有了能力，再给你最好的。可现在发现，最好的时光就是现在，我给你当下能做到的最好，然后不断的更好。”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声音温柔得像晚风：“黎梨，谢谢你选择我，也谢谢你愿意陪着我。”
黎梨靠在他怀里，听着外面师兄弟们打闹的声音，忽然觉得无比安心，他们或许现在不能像普通夫妻那样牵手走在街上，不能在镜头前坦然承认彼此的身份，但那些又有什么关系呢？起码在当下，那些爱意不隐晦。
舞台上的孟鹤堂属于观众，属于相声，而镜头之外的他，完完全全属于她。那些藏在大褂褶皱里的温度，那些在后台匆匆交换的眼神，那些只有彼此才懂的默契，早已把他们的世界填得满满当当。
“孟哥，弟妹，走了！吃饭去！”门外传来烧饼大嗓门的呼喊。
孟鹤堂应了一声，牵起黎梨的手，两人相视一笑，推开门融入那片热热闹闹的人群里。
前路还长，但只要身边有彼此，就什么都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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