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留白

阳光从落地窗穿入室内，透过镂花的窗帘和花瓶，在瓷砖上形成斑驳的神秘符号。暖黄的光从罅隙在远处汇聚，紧贴着阳光，沈御感受到从头到脚的舒适。

这里的布置和冰冷的治疗院似乎格格不入，张艺兴说这里是咨询病人心理问题的地方，但她觉得不过是一间变了模样的审讯室。

张艺兴扶着眼镜翻阅资料，纸张摩擦的沙沙声有些令人烦躁。

张艺兴沈小姐，现在我要咨询您一些问题。

而沈御面色潮红，姣艳的红晕如同春光中的花蕾。她留恋几刻钟前那份香津，刺激大胆的爱意在心头萦绕，仿佛躲在花园的最近处，旁若无人地品尝甜蜜。他在吻后的轻语，在脑海中怎么也挥之不去。

“既然你说在这里不好，等你回家，就让你亲个够。”

张艺兴小姐？沈小姐？

沈御啊？噢！好的好的。

见沈御的思绪飘忽不定，张艺兴提高了音量。沈御耸了耸脖子，怔愣一下，才将意识拉回来。因为害羞，她水漾的双目更柔婉动人，纤细的脖颈都泛起微红。她知道这样的形象不得体，但这种滋味就像含了一颗爆浆糖果，沁入舌尖的香甜再也无法收回。

张艺兴您了解自己的发病因吗？

沈御拉紧了衣领，以遮盖泛红的脖子。她抿唇思考着，但无法从自己的记忆里查阅到Victar的来源，接着用缓慢地语速说道：

沈御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发病。

沈御而且，我和第二人格的记忆是不互通的。

张艺兴起身走到花瓶前，摆弄着那几株毫无意义的假花，在阳光下显露没有生气的紫红色，就像这间屋子，美丽的表象下是空虚的内在。

张艺兴好，那之前您服用的药品，来源于哪里？

沈御每个月都有人寄给我，署名是我的家人。

身后的声音不带丝毫疑虑，理所当然的口吻让他皱紧了眉头。刚刚握在手里的资料，分明地写着她是一个孤儿。是沈御视他人为亲，或是有人有意为之？

张艺兴家人……？

沈御怎么了吗？

张艺兴您就没有怀疑过吗？

沈御很好奇他为何这样询问。在她模糊不清但美好的记忆里，有父母照顾她，有申留真陪她长大，即便她绞尽脑汁也想不起父母的脸，但她确信自己的记忆没有差错。她淡静的眼眸恍如有着深不见底的情感，那份柔美又增添了几分困惑。

沈御我觉得这个注射药还算有效，我没有怀疑过，在我印象中，我的家人对我都很好。

他顿住了，良久后开口。

张艺兴……好的。

张艺兴现在请您服药，我觉得您有必要经历这个特殊时间，以便对症下药。

张艺兴到这里来吧。

沈御什么，特殊时间？

即便很不解，沈御还是按着不安的心，服下了张艺兴从抽屉里拿出的药丸，然后坐在墙角的椅子上。明明吃过无数次药，她还是会害怕得发抖。自己能隐隐感觉将面临的是什么，脑里猛然闪过一丝惶悚。

面前摆放着一面闪烁寒光的镜子。她来不及思索张艺兴这样做的原因，一阵钢钝敲击心脏的痛觉模糊了她的双眼。好似深深埋入尘土的赭红色花瓣，寻不到生存的踪迹，任凭自己在苦闷中朽烂。

余光中，她看到那抹嗜血的笑，那个赤裸裸的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