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神是仙

言生对于伏胜的意义，很不一般。

　　当年为争抢妖炼穴，三天一小打，五日一大打，几乎每天都要应付上门争穴的众多妖物。

　　饶是铁打的身体，也难保不会遇上一个万一。

那是第一万只上门的妖，有个永生难忘之名，就叫万一。

　　许是刚打完几场，体力不济；许是万一确实有些实力，伏胜费了不少气力才解决它。

　　一打完，他自己也显露原形，四肢发软，像摊烂泥，倒在言生门外。

刚来四季山庄的言生把他捡了去，小心翼翼藏进柴房，拿自己夜里非抱不可的被子，铺在冰凉地板上，给他做了个窝。

十只被救的妖怪，有九只会爱上救命恩人，另外那只眼拙，错爱隔壁老王。

他忘不掉白皙掌心躺了颗糖球，笑容比糖球更甜，冲着他咯咯笑。

夙胤言生“给你吃。”

的俊脸蛋。

　　柴房的晦暗，也不敌言生眼眸光亮。

　*

言生手拿人蔘一株，朝掌心啪啪挥动，脚踩长板凳，颇有课堂上甩教鞭、恫吓学徒的恶夫子模样。

夙胤言生“你自己招？还是要我动手逼你招？”

他真拿人蔘当教鞭，在蓝忘机鼻尖晃两下，充当逼供刑具。

　　招什么？

　　当然是将他一身好本领的缘由、始末、师承何人、哪门哪派、职业全招个一乾二净！

他不想再由旁人口中，听见那些他不知道的事！

夙胤言生“说吧，哪怕你是什么玉面武皇鬼罗刹、暗夜血滴子、三步断肠君，或是知晚那世界的啥佣兵游撃手——我都能冷静面对，独独不能接受你欺瞒我！我给你一次机会，你坦白从宽，若日后，我再由别人嘴里听到那些我不认识的你，我便不可能原谅你。”

蓝忘机“…什么都能说吗？”

他语带探问，眼神有些微妙。

言生坚定颔首。

夙胤言生“最好什么都说清楚。”

蓝忘机静了一会儿，略为打理思绪，想着由哪处开始说起才好。

　　既然言生这般乾脆，他索性也开门见山。

蓝忘机“你口中的玉面武皇鬼罗刹、暗夜血滴子、三步断肠君…我全都不识得，我不是人，按你们的说法，我属于仙只，但又不是赐福赐喜的仙只，更偏向于…杀戮。”

　　他说完这几句，便停下，察看言生的反应。

　　瞧不懂他面上表情，代表何意，言生没惊慌大叫，没夺门而出，就连小山似的眉峰，亦不过微挑。

代表言生听完…不怕？

　　果然人类听见仙神，不若听见鬼怪之流的抗拒，无略略安心，胆大了些，再接续说下去。

蓝忘机“我出生仙门世家∽”

　　话未尽，人蔘朝他挥舞过来，小小一株药材，能是多大杀伤力？根本不痛不痒，他也没闪躲。

夙胤言生“我是让你说没错，但没让你胡说八道！”

言生一手叉腰，一手持续人蔘攻击，蔘须被打断好几条，他勤俭成性，一条没放过，捡起来好泡茶。

含光乖乖帮言生捡起两小段，递交给他。

言生嗖地拿走，哼，装乖讨好也没用，继续数落。

夙胤言生“没阻止你，你越扯越过分！书读多了，会编故事了？你有见过哪个仙被我这样打？要编，起码先从武林高手开始，再不然扯个皇子王爷也勉强能圆谎，一开口仙来仙去，你变出一桌子金块我就信！”

蓝忘机“这我不会…”

他诸多本领中，全是如何用最少的时间、招式，将眼前敌人灭个亁净，变金块，太刁难他了。

夙胤言生“还仙咧！”

啐他。

蓝忘机“不然我变些别的？”

　　很认真想了想，一时之间，除斩妖除魔外，真想不到他能变什么。

蓝忘机“我可以把头发变长。”

他好不容易挤出这一项。

夙胤言生“巧了，我也可以耶。”

言生哼哼。留个半年，谁头发不会长？

蓝忘机默了默，微微沉思，再扬眸，动手取下发间寒冰钉，一头长发散了开来，铺满雪色白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