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变

薛洋“你想对我师尊做什么？不许伤他！”

薛洋再度打出好几颗石子，同样以卵击石。

男子似乎觉得有些烦，右袖一挥，雪白长绫脱手，直袭薛洋而去。

言生动作更快，黑雾缠住纱绫，两相纠卷撕扯，宛若黑与白的两条巨蟒，欲置对方于死，才肯罢休。

　　黑雾明显更胜一筹，吞噬纱绫不说，并且逐步渲染雪白，男子未见怯色，手刀断绫收势，重新握稳柔软轻纱，手腕一振，纱绫化柔为刚，成为长剑一柄。

没有任何停顿，纱剑直取言生门面，攻势凌厉，招招不给人喘息机会。

薛洋眼里“负气离家，身怀巨款，睡破庙也无怨无尤，疑似武功高强，走上几里路也面不红气不喘，实际上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需要他好好扞卫保护”的师尊，没让男子讨着便宜，他攻言生守，他进言生退，下一瞬间，加倍反扑，原原本本回敬男子数招。

　　两人由半空中战至地面，纱剑砍破整片竹栅，黑雾击碎植满山菜的园子，前院凹陷一个大窟窿，连屋舍也无法幸免于难，崩毁大半。

　　那是言生的房，居然被如此破坏，薛洋急坏，想奔去阻止，两人已战至另一端，将一棚花期正至的紫藤打得尽毁，淡紫色藤瓣漫天飞散，残了一地花泪。

薛洋最爱的紫藤！

　　一黑一白的缠斗，仍不休止，继藤棚之后，竹亭成为下一个毁灭处。

薛洋想惨叫，想叫他们别打了，可他最想做的，却是大声提问——为何山里发生如此巨大骚动，竟没有半个人过来帮忙？

　　别说是帮忙，看个热闹总该有吧？！再怎么样，也不该是如此安静。

薛洋分心想着，却见厮杀的两人越打越往山中央去，所经之地，树木连根拔起，飞沙走石，轰隆声不绝于耳，强劲风势让薛洋站不稳脚步，更吞没了他阻止他们的喊叫声。

薛洋“师尊！你们快住手！不可以往那边去！高爷爷他们——还有杨伯伯、王大婶一家∽”

声音根本传不到两人耳里去。

　　村民们有危险了！

薛洋连滚带爬，努力在劲风间奔走，希望赶在两人之前，能警告村民快逃。

　　可是，太迟了。

　　他眼睁睁看见，纱剑的剑气，划过高爷爷背脊！

　　血花飞溅，身躯断离，死前凄厉哀号。

什么也没有。

　　高爷爷受剑气所弑，尸首分离，却不见血腥，只化为灰雾，烟消云散，而散去之前，他一如往常，抽着烟草，拈胡呵笑，对于师尊与男子造成的争斗，全然无觉。

　　接下来几名村人的情况亦然。

　　那是诡异无比的景况，半空中，两人激烈对战，而脚下村民依旧勤于农耕，作息正常∽

龙套“薛洋呀，这些包子你带回去，与先生一块吃。”

王大婶笑容可掬，遭受师尊掌息余威波及，击碎天灵盖，直至消散前，手中那袋热包子仍往薛洋面前推。

龙套“来唷，今天有鲜采野菇——”

爽朗的谭家大哥，下一瞬间，胸口被掏了空，他脸上没有痛楚，依旧吆喝，慢慢化为烟灰。

　　再傻，也该知道不对劲。

　　平日里，村中无大事，谈论的净是柴米油盐，于是也不觉得天天见惯的日常有何不对，然而今时今日，那一丁点违和，扩大到一清二楚。

　　这山里，有问题。

沈清秋的声嗓，乍然重现。

他生活了八年，邻人个个慈蔼善良，对他照顾有加，说是看着他长大也不为过，可那些∽是假的？

　　如同男子劈裂的湛蓝苍穹，明明村内风和日丽，天朗气清，可裂缝之外的那一片天，却阴雨绵绵，黑浪掀天。

薛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呆望裂缝内外两处天空，薛洋发不出声，只剩双唇蠕着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