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颗心狂跳,失血过多又让澹台烬晕得厉害。
但他不肯闭眼,不敢闭眼,害怕师尊再次狠心离他而去。
这一方,言生在放任外貌异变、恣意遨游天际之后,自觉体内躁动一泄,终于能再次掌握己心。
回复人形,他抓来一条前一只玄鸟凤凰放置在洞内的宽裤套上,两下轻易系好裤带,
连上衣也不及穿,便快步来到澹台烬身边。
言生“你?!”
他愣了愣,以为他家爱徒兀自昏迷,没料到人家黑眸瞠得大大的,定定望着他,半点不害臊。
又是那股没来由想发火的不自在感!
该看的!不该看的!全被他看光了吧?!
言生脸皮微热,眯目瞪人,但见澹台烬颈侧的伤仍不住渗血,血濡湿他的发丝,染红他大片肩头。
害得言生一把火想发不能发。
澹台烬试着撑坐起来,但双手无力,右手前臂尚有两道血淋淋的爪痕。
他微微挺起的上身忽而一歪,被那双脱羽成手的强健臂膀接个正着。
澹台烬眸底执拗,誓要将言生看分明,那是一张极年轻的脸,
约莫十八、九岁,介在成熟男子与青涩少年之间的面庞,此时淡布在他颊面与颚下的黑影并非胡渣,而是回复人形后,尚未全然敛净的细羽。

澹台烬“你的眼?!”
言生懊恼的撇开脸,收起目中的眼膜,那层膜会让眼瞳异变。
眼白部分几乎完全消失,整张脸看着十分诡异。
澹台烬“好黑、好亮——”
枕着硬邦邦却温热微湿的胸膛,他的低喟似带痴迷。
随后,澹台烬发现自己又被狠瞪。
那双黑黝黝、闪动辉芒的眼,瞠圆瞪人时狠劲十足。
言生的掌摸上澹台烬的颈部,停住不动,掌温不断渗入他肤底。
澹台烬心音骤急、气息窒碍,觉得下一瞬便要死在师尊指劲中。
此刻他要想掐死他,大手一收就能了结,易如反掌!
但…这是几个意思?!
那张发怒的严肃面庞突然俯下,埋在他颈侧。
窝在师尊怀里,澹台烬恍惚的望着上方的岩壁,努力扯紧所剩不多的神智。
好一会儿,才恍悟过来,师尊粗糙的指正压在他颈侧血脉边的穴位点,有效制止出血。
而伤口上的温潮,一波波濡染,那轻轻的滑动,是他的舌和唾液。
他、他竟是在帮他疗伤?!
澹台烬合上双眸,心微微颤抖,单薄的身子亦不住颤栗。
像整个人从极冻之地被丢进再温暖不过的水域,极寒与极暖之间转移,不仅身体,连神魂都禁不住悸颤。
澹台烬唇瓣微启、鼻翼轻歙,最后在这样的怀抱中暂弃心魂,不再强撑了。
神识尽褪、投入黑甜梦乡的前一瞬,澹台烬的嘴角宛然轻翘,只觉映在顶端岩壁上的粼粼水光格外的、格外的美丽∽
*
他的唾液有癒合伤口之效,关于这项异能,言生还在蛋内时便已察觉。
只不过,这是他头一次用来“*癒”世人。
澹台烬那道割伤太靠近颈脉,且已失血过多,不好拖延治疗。
除此之外,还有那只被他抓得血肉模糊的前臂亦需要仔细处理。
原想,这么做就算两清,他图个心安,然后在他醒转前离开。
岂料刚碰触澹台烬的伤,血味窜进口鼻,他登时一震!
这血气很不正常,不是纯粹泥人的气味,若说是魔族的精血,又似乎不太对。
若人心不定,你给他太多也没用。
记起神武罗曾经说过的话,言生抬起脸,俯视瘫软在臂弯里的澹台烬。
他的脸好苍白,散乱的发丝极长、极黑,将那张无血色的俊颜衬得更可怖∽
言生“可恶——”
头一甩,低咒了声。
言生“你究竟做了什么?!”
昏厥的人自然没办法为他解惑。
事到如今,他也无法在处理好那些伤口后,潇洒就走。
要走,也得拎着他一块儿走。
这臭小子胆大妄为,敢逆天行事,没察个水落石出,岂能放任他自在来去?
澹台烬(为何不愿握住我的手?)
澹台烬(…你觉得我脏,是吗?)
言生“你体内血气确实古怪,即有魔族精血,又混杂着神的灵根。”
言生“哎!好好的命数被你弄脏!弄脏了!”
澹台烬蓦然睁开双眸,脑海中犹浮现当日逃出练魂台的景象——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他与武罗双双立在万丈高的天台上,武罗向他伸出手,他没有回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