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武罗想起前战神归隐之前曾交代过他看顾好言生,不让其为爱疯狂,落得个泯灭的下场。
可他却因为低看澹台烬在言生心里的份量,一直做着甩手掌柜。
好了!因他的忽视,现在,俩人是羽化的羽化、成魔的成魔!
这让他将来如何面对好友。
一息间的功夫,武罗就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当中。
睚眦才不管这些,失去好基友的他此刻只想马上送澹台烬下去见言生。
一道龙形罡气从睚眦身后窜出,径直冲向万念俱灰的澹台烬。
白衣翻飞,撞上突立在河心的岩石,澹台烬微微侧脸,堪堪避开石头锐角的刮磨。
颈侧却是一阵刺麻,然滚滚江水冲刷,也不觉如何疼痛。
倘若…生翅…就能翱翔于万水千山,飞得远远的∽
生、生翅∽
肯定是力竭眼花,肯定是啊!
他…他竟看到一只巨大玄鸟,如成年男子般高大的飞禽?
玄鸟展翅,黑羽遮蔽澹台烬头顶上的阳光,巨身扑落,他见到了一张脸。
人的脸,眉目口鼻如此清楚!
人面、鸟身、神子!
倘若真能生翅…原来师尊曾经所执迷之事,并非空穴来风,这世间…真有人面鸟!
澹台烬双眸直勾勾瞪着,傻透澈似的,只见巨鸟以猛爪牢牢攫住他两肩,
两翅驾风,一提,轻松将他抓起带离江心。
翱翔于万水千山…飞得远远的∽
在大鸟爪下,他一口气堵得胸中发痛也不敢用力喘息。
眸子俯看底下湍流、神武罗震惊的脸色与喜极而泣的睚眦。
澹台烬看得出神,终于啊终于,某人还是放心不下他啊!
*
澹台烬跌坐草地上,瞅着巨鸟,深幽瞳心窜着某种激切的光,诡异、热烈、既惊且喜,恨不得扑到它身上似的。
凝望它的那双眸,让它浑身不自在。
冷冷一瞥澹台烬,它旋身、展翅,不及高飞,异变成爪的脚竟被抓住!
澹台烬“带我走——”
他惊急喊出扑向巨鸟。
它吓得不轻!
心脏急遽跳动,怦怦、怦怦、怦怦——玄鸟凤凰方破壳尚不习惯被人碰触。
澹台烬扑倒在地,抓到的是它强而有力的踝骨。
巨鸟震惊之余,利爪陡挥,无意间在他臂上划开深长见骨的血痕,那薄瘦身子亦被甩飞,在草地上滚了几圈才止。
澹台烬“带我走…若你真是他…请带我走!”
它听着伏地不起的他胡乱呢喃,见他臂膀血流不止,不禁趋近几步。
澹台烬侧着脸,湿润青丝散开,垂掩的长睫颤颤然,面色如灰。
彷佛适才那一扑,已把仅余的力劲用光,此时气衰力竭,连要吸进一口气都艰难。
它留意到了,他的颈侧不知被什么割过,出血甚是严重。
澹台烬“带我——带我走——”
澹台烬的呓语透出绝望的气味,像一条无形的诡丝,扯动它的内疚。
为消弭弄伤他的罪恶感,于是它振翅飞起,劲爪攫住澹台烬的腰身,带他高飞。
澹台烬神识昏昏茫茫,却知自己在飞。
不是梦。
它没将他抛下,能懂他的话。
努力掀着眼皮,他一直想去看清那张人脸,大风却吹得他无法张眼。
澹台烬在那强壮的爪下晕厥过去,意识再次泅回时,人不知何时已安然落地。
有水声入耳,淅沥沥、哗啦啦,轻快如歌。
他勉强掀睫,看到一幕水帘,自己坐在一处偌大的水帘洞中。
吃力的眨眸,一道黑影在此时进入眼界,让他看直了眼。
玄鸟面向水帘洞、背对着他伫立。
洞外的天光不知因何格外灿烂,打亮瀑布,水珠飞溅乱舞,颗颗镶在黑羽上。
那羽彷佛自有生命,每一根似在轻微呼吸,缓缓扬起,再徐徐贴伏。
玄鸟一声凤鸣,羽翼金光大盛,美得教人屏息。
澹台烬嚅唇想出声,又怕惊扰到什么,眼前的鸟身却开始变化。
蓬松金羽一根根缩短,变得伏贴,越变越细,最后不知藏到哪去。
玄鸟的双翅也跟着缩短,显露出一双肌腱分明的劲臂,然后是颈部、背部的改变,最后轮到那双锐利脚爪。
直到那具变形的身躯,各筋骨关节处爆出如炒豆般“哔啵”的响声。
澹台烬才悚然一悸,意会到那是言生。
光溜溜浑身不着一物的言生!
鸟身所化作的人形,有着宽阔的肩头、肌理漂亮的臂膀、削瘦精劲的腰身,以及强而有力的大腿。
这具身躯的轮廓如此凌厉,无半分柔和线条,连沈肩坠肘下轻轻虚握的指。
每个微屈的指节都尽透阳刚、强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