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睚眦“言生,不要一个人留在孤绝岩顶,回去天山吧?”
言生揺揺头,不想与睚眦争论这些,面瘫脸强逼出笑。
言生“我羽化所留下的那具身躯,若澹台烬有来,就交给他,他不要,直接拖去炼药,好歹是万年仙身,做成药丸一定很抢手,哈哈。”
睚眦鼻头一酸,眼泪掉了下来,想伸手抱紧言生,却抱不住一抹幽魂。
言生“回去吧,回龙母身边去。”
睚眦“我明天再来看你!”
他哪可能拍拍屁股走人,留言生独自在此寂寞?打定主意以后照三餐过来陪他说说话。
言生并不阻止,却也不反对。
他不是真心喜欢孤寂,最后这一程,有人陷伴总是好的。
待睚眦骂骂咧咧离开后,言生在墓碑旁侧坐下,微微斜靠过去,仿佛依偎某人臂膀间,受到呵护怜爱,满足合上眸,笑容牵扬。
想象一切依旧如昨日。
那英挺的少年,笨拙却真心的求爱,历历在目,他足以凭靠这些,熬过万年等待。
樱瓣飘飘,无风自落,一场无止境的花泪,静静坠跌,泣得无声无息。
龙套“真没想到,澹台烬是那样坏的人,言生在我们这儿待了不止两日,他若心急,早该飞上孤绝岩,我不信凭他现在的本领,区区一个将羽之神能跑得过他,可他真的连脸都不露,太过份了!”
水媚儿向来尊敬言生,当年多赖他出手,才得以保住性命,救命之恩大如天。
言生宛若她再生父母——但,父母有错,做儿女的怎能不护短!
睚眦“当我听武罗说,他为那人承担杀戒,领罚入世,我就生气,言生那家伙向来自私,损己之事,他居然会蠢到去做。”
睚眦“打那时候开始,我就有预感,言生总有一天会栽在那个人的手上。”
龙套“言生应该很爱他吧?”
不然也不会因为觉得对不起蓝忘机,而陷入两难抉择!
睚眦“这问题,你不妨亲口问问无心之人。”
睚眦眸未扬,已知有客到来。
果不其然,下一瞬间,澹台烬降抵孤绝岩。
来得迟,总好过不来。
澹台烬“我被神武罗半路拦劫,架去丢入练魂台,打到现在才来,我家师尊多有叨扰,特来领回。”
已拥有实体的澹台烬面庞微微一笑,黑发随他点首荡漾,轻巧垂落肩颈胸前,如丝网滑腻。

辉映着岩上明亮的阳光,而他的笑颜更胜骄日。
水媚儿瞧着噙笑来迟的男人,再忆及峰顶上的孤魂,也不知该心疼哪个多一点∽
睚眦“媚儿,到屋里去。”
龙套“为什么?”
睚眦“有人要发狂了,去,把自己藏好。”
睚眦不让她提问,催促她动作起来。
水媚儿顿时明了,眸光往头顶的言生仙躯瞟去。
言生交代过,不需要妥善收拾,不过是仙身,没了里头的魂魄,与路边随处可见的花草,并无差异,哪儿不占位置,便往哪儿搁。
她双脚自动改走为跑,加快逃命速度。
澹台烬看见了,弃置在山顶上的言生,一动不动,全然感受不到生息、如死一般∽
他眼眸转沉,瞳心怒焰正炽。
澹台烬“我师尊是怎样待你妻儿,而你,竟是这般回敬我师尊?!”
水媚儿听见这声闷雷般沉狺后,匆匆回眸,见识到翻脸如翻书的血淋实证。
方才笑靥如阳的俊美男人,恍惚镜花水月,一瞬间破碎,了无残痕,周身怒焰冲天,似火非火,像焰,更像冰,涌现骇人杀意,眉自淬寒冷厉,朝她夫君吼着的同时,动手与之拼搏。
水媚儿被曦月一手扯入屋内,门板碰地合实,阻绝外头扬起的战火波及。
等她再度奔到窗扇边去看,睚眦与澹台烬已经开战。
澹台烬正在气头上,睚眦又是不喜多嘴解释之人,
一个不听、一个不说。
这场架,打得非常沉默,唯一发出惨烈声响的,是孤绝岩上的花草树木、飞沙走石。
澹台烬一掌击碎半面岩壁,收势之间,碎石随神风飞舞,如龙蛇腾飞蠕动,再一并扑咬睚眦。
睚眦释出龙脊剑,抵御澹台烬的猛袭。

眸色转赤,眉间黑雾凝聚,映衬眸中戾气更炽,脸浮上大片纹路,盘踞半截面容。
睚眦“你这样,与入魔何异?”
睚眦沉声,格下澹台烬探至面前的手,要他看清自己模样。
澹台烬“他的灵魂在哪?!”
出掌之际,不忘逼问,却又不给人喘息机会,出了狠手。
睚眦遭击中肩胛,沉眸望向伤处,衣裳间留有澹台烬赏来的火焰,也被激起了怒涛,加以回击。
睚眦“蠢话,散去的魂魄,还能在哪!”
澹台烬听得忿恨翻腾,源源不绝涌出,几乎欲与睚眦同归于尽,打个你死我话。
孤绝岩上,一龙一魔之战,惊动了天界,派下武罗察看。
龙套“统统给我住手!”
武罗震天一喝,往战局中央一站,阻止两人对峙,伤疱盘踞的凛容,因皱眉而狰狞两倍不止。
龙套“你们两个到底有没有弄懂自己身体里锁着些什么?!”
这般百无禁忌释放,铺天盖地,是嫌这天上人间太过祥和安乐,不加些暴风雷电、天火作佐料,调和调和才行。
澹台烬“让开!”
澹台烬一脸“不然我连你一块打”的狠样。
龙套“你一一”
武罗定睛一看,被他的模样吓到。
又一个一脚踩偏的家伙∽
龙套“你呀你呀!枉费了他为你求来的重生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