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碰我……”
“皇叔……冷……好难受… ”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我……”
当她带着泣音，模糊地再次唤出那声 “皇叔……” 时，他挺拔的身躯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这声呼唤，比任何利刃都要锋利，精准地刺穿了他所有的伪装。
他滴水未进，粒米未沾。所有的感官都系于榻上那人一身。他看着她汗湿的鬓发，听着她逐渐平稳的呼吸，感受着她体温从骇人的滚烫一点点降下来……直到天际泛起鱼肚白，太医再次诊脉，确认公主的高热已退，脉象趋于平稳，只需好生静养便可，他那颗悬了整整一夜的心，才缓缓落回原处
黎明微熹的光线透过窗棂，洒在徽柔沉睡的脸上，褪去了潮红，只剩下劫后余生的苍白与宁静。长长的睫毛像两弯小扇，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赵墨染终于动了。他极其缓慢地，近乎僵硬地，挪动了一步。他走到床边，俯下身，距离近得可以清晰地看到她脸上细小的绒毛。
他伸出手，指尖在空中微微颤抖，最终，却只是极轻、极轻地，为她掖好了被角，生怕惊扰了她难得的安眠。
他想抚平她微蹙的眉间，想擦去她眼角的泪痕，想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告诉她“皇叔在这里，再没人能欺侮你”。
可他不能。
若在她清醒时相见，他不敢保证自己还能维持那冰冷的伪装，不敢保证不会在她或许带着恨意、或许带着期盼的目光中溃不成军。
他看了她最后一眼
然后，他决然转身，步履依旧沉稳，却带着一丝无人能察的踉跄，无声地离开了寝殿，将那一片刚刚恢复宁静的空间，还给了尚在沉睡的她。
当徽柔在午后悠悠转醒时，只觉得浑身乏力，头脑却是一片清明。她怔怔地看着头顶陌生的帐幔，昨夜的记忆碎片一点点拼凑起来——那杯酒、李玮狰狞的脸、被拖行的恐惧、还有……最后那个出现在朦胧视线里，如同幻觉般的玄色身影。
赵徽柔皇叔……（她下意识地喃喃出声，环顾四周，却只看到守在一旁的沈怀淑）
沈怀淑（急忙上前）徽柔！你可好些了？昨日……
赵徽柔（看着她，迟疑地问）……是皇叔，带我回来的？
沈怀淑（她垂下眼帘，温声道）是王爷将您从驸马府接回的。王爷……他昨夜守了徽柔你很久，直到确认你退了烧，才因朝中有急务，先行离开了
赵徽柔急务？（心中划过一丝尖锐的失落和了然。他终究，还是不愿见她。）
她闭上眼，将涌上眼眶的酸涩逼了回去。也好，不见也好。见了，又能如何呢？难道要听他再说一次“只对有价值的人上心”或者是“我只是将她当小辈罢了”吗？
只是，为何心口会这般疼痛，比那药力发作时，更甚百倍。
她不知道，在那扇紧闭的殿门外，晨光之中，她以为早已离去的人，其实驻足良久，直到听见里面传来她清醒的细微动静，才真正转身，将所有的柔情与痛楚，再次深深埋藏。
他救了她，却又一次，亲手将她推远。
……
苏寻仙墨染啊，你这又是何苦
赵墨染（沉默）
苏寻仙驸马手段算不得光彩，但是你……哎……
苏寻仙未语的是，就算手段再不光彩，也是公主驸马之家的家事……救下了她又不露面……给了希望又狠狠……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