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楼,陆华又往后面走去。
碰碰运气。
在柱子背后,他看到有两个衣着普通的男子合力搬着一个箱子往右前方行走。
陆华不知道他们抬着的是什么,他扯下面巾塞进袖子里,借着昏暗的夜色和建筑,跟了过去。
那两个下人呼哧呼哧地抬着,嘴里倒是没说什么,老老实实地把东西抬到放门口:“娘子,我们把鹅梨送来了!”
“抬进来吧。”
冷情听到声音,说道。
鹅梨帐中香在北宋已经有了,不算新奇,只是鹅梨秋季更多,端午之前的鹅梨难买,价格也相对高些。
现在已经过了端午,很快鹅梨的价钱也会便宜下来,她做完这一批,就当存货,除非顾客出价高,否则今年不会再做了。
扒在墙边拐角偷看的陆华却是神色一喜,他听到声音了,原来方娘子在这间房里面。
于是他躲在边上,等着那两人出来,然后自己进去敲门。
下人送完鹅梨,就一起出去了。
他们很老实,路上也没有交头接耳说闲话,做完事了就回去。
也根本没有看到陆华。
天助他也。
等已经看不到人影了,他悄声来到门前,从袖子里把药粉倒出来。
这是风茄儿(曼陀罗)经过特殊加工制成的,只要吸入就会昏迷。
冷情正将沉香末和檀香末倒入去了瓤核的鹅梨中,并盖上盖子,就听到了敲门声:“咚咚咚——”
“谁?”
她转头看去,发现门外有个挺拔的人影。
“娘子,杨郎君请您过去。”
陆华随便找了个理由糊弄,他已经做好准备了,只要冷情开门,他立刻就会把迷药撒出去。
他右手是药粉,左手拿着手帕,撒出去之后,他就立刻把手帕塞进她嘴里,就算没有迷晕,也不许她出声!
而他是真的误打误撞……杨羡确实会让人喊她回去,因为觉得冷情忙太晚了,该休息了。
再说,他还得侍寝呢,万一她忙累了不跟他酝酿了怎么办?他岂不是浪费了一晚的机会?
当然,如果她不想,他也不会强来,但正是因为不会,所以他更珍惜每个晚上的机会。
而且,还有谯度争呢。
他现在是和杨羡之前一样的套路,用官家赏赐的银钱在相国寺街买了一栋房屋,不大,里面有官府统一安排的,伺候的人。
谯度每天都需要去军营训练军队,管理军务,而且还要上朝,比做军巡使内容更加丰富,忙了不少,但没有固定下班时间,任务做完了就可以离开。
得亏现在还没有打仗,不然谯度可以忙得脚不沾地,更没有时间谈恋爱了。
现在他已经后悔做官了,当初他就应该领了赏赐直接退下,然后把钱都给娘子,现在好了,他更没时间陪伴在她身边了,只能晚上出门,轻而易举翻墙,偷偷摸摸进去。
完事还得偷偷摸摸出来,以防有大事发生。
日子过得格外苦逼。
可是刚上任没多久,也不好辞官啊。
万一官家觉得他欺君怎么办?
只能先忍忍,之后再想办法了。
所以这个时间,一般只有杨羡会在。
而且,还没到平时千胜来催的时候,门外的人刻意压低了声音,冷情也知道他不是千胜。
千胜没那么高。
声音……有点像陆十郎。
“好,我知道了。”
冷情起身,她倒要看看,屋外那人究竟想做什么。
“吱呀——”
随着影子愈发扩大,陆华的心也开始激烈跳动,他很兴奋,手里攥着的药粉,贴近掌心的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远在书院练字的陆盛显然也感觉到了这激动的情绪,狂跳的心脏让他格外不适,捂着自己的胸口,却不清楚弟弟那边发生了什么。
这边,在打开门的一瞬间,陆华的兴奋达到了顶峰,他右手一扬,左脚立刻跨出去,要用手帕塞她嘴巴!
冷情有所防备,在打开门之前就已经屏住了呼吸,药粉扑洒过来的时候,她下意识歪头躲过,用力捉住他的左手手臂,直接下腰,让他的身体贴着她的脊背向前倒!
“嘭——!”
“啊——!”
肉体撞击地面的声音和陆华的惨叫声响起,他被一个过肩摔狠狠摔到了地上。
冷情见他还有手帕,猛地抢过,塞进陆华的嘴里,又拿出绳子,先捆在他的双脚上,然后是手。
陆华疼的瞬间就丧失了行动能力,等他反应过来,想要挣扎的时候,已经不能了:“唔唔唔……”
连话也说不出口。
“胆子很大啊,陆十郎。”
冷情嘴角上扬:“一个人闯入我的宅院,还想偷袭我。”
“你要做什么?”
陆华扭动着身体,想要解释,但嘴里的绢布堵着,他根本说不出口。
冷情蹲下身,从他的身上搜到了药瓶和一把短刀,危险地眯起眼睛:“想杀我?”
虽然知道陆华是个白切黑,但剧情里他只是个出现两面的男子,她还真没想到,陆华能干出行凶的事情来。
“唔唔!”
陆华赶紧摇头,他只想剥脸,没想杀人……当然,如果事情成功,他在复盘的时候察觉到露出破绽的可能,为了掩盖罪行,他确实是会杀人灭口。
但这话肯定是不能说的。
所有的辩解都需要冷情让他说话才行。
可是冷情没有。
她上下扫了他两眼,若有所思:“没想到你是这么极端的人,得不到,就要毁掉吗。”
她能察觉到陆华看她时眼中的垂涎,但她确实没想到他这么极端。
真是个好病娇。
冷情解开了束缚他手腕上的绳子。
在陆华以为她是要听他解释,心里惊喜的时候,她握住他的左手,迅速一拉:“咯啦——”
啊啊啊啊!
只听一声脆响,陆华的左手手臂就软软垂在了地上。
脱臼了。
他痛得瞪大了双眼,额头冷汗涔涔!
想用右手去捂左手,却又被捉住了右手:“咯啦——”
同样一声脆响,右臂也脱臼了。
书院里的陆盛整个人已经痛得倒在地上,咬住自己的袖子,不让自己痛叫出声。
他与陆华感同身受,除了把声音放轻,他想不起来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