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慢慢的,下起了小雨,众人收拾着东西,往废弃的桌子下躲。
林砚的后背还在微微起伏,刚才为了拽邢韵回来,他被墙面上掉落的碎钢筋划开了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黑红色的血混着雨水浸透了半边衣袖。
没人注意到,刚才那只被他砍倒的变异体,临死前曾用带毒的爪子扫过他的伤口。
乔依然“林砚?你没事吧?”
乔依然见他半天没动,忍不住轻声问。
他没回头,只是肩膀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指尖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像是有无数条小蛇在皮肤下游走,顺着血管往心脏钻。
视野边缘渐渐爬上诡异的灰黑色,耳边的雨声和同伴的说话声变得遥远,只有种尖锐的嗡鸣在脑子里炸开——那是变异体特有的、渴望血肉的嘶吼,此刻正从他自己喉咙深处往外冒。
“别过来。”
他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每个字都带着撕裂般的痛。
邢韵心里猛地一沉,刚要迈步的脚顿在原地。
她看见林砚的手紧紧攥成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却仍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像是在跟身体里某种可怕的力量拼命抗衡。
丁程鑫“林砚,你……”
丁程鑫的话卡在喉咙里。
他终于看清了,林砚后颈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青黑色,像被墨汁浸染的宣纸,顺着脖颈往脸颊蔓延。
林砚顶着最后一丝清明,一步一步挪向天台边缘。
生锈的栏杆在他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风裹着雨丝打在他脸上,却冲不散那股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寒意。
他能感觉到理智正在崩塌,瞳孔里开始映出同伴模糊的身影,那身影在他眼里渐渐变成了可以撕咬的猎物。
“对不起……”
他用尽全身力气挤出三个字,声音轻得几乎要被雨声吞没。
指尖已经开始长出细密的鳞片,指甲变得尖锐发黑,刚才还握着消防斧的手,此刻正扭曲成诡异的形状。
邢韵“是......什么时候?”
“对付张老师的时候,早该想到的......”
邢韵的心脏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她看着林砚站在栏杆边,背影在风雨里摇摇欲坠,却始终没有回头。
他在等,等自己彻底失去理智前,给自己一个了断。
乔依然“林砚!”
乔依然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混着雨水往下掉,
乔依然“我们想想办法!一定有办法的!”
他终于微微侧过头,露出半张已经开始变异的脸。
眼白彻底变成浑浊的灰黑色,只有瞳孔深处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属于人类的痛苦。他张了张嘴,却只发出嗬嗬的怪响,像是在嘲笑这徒劳的挣扎。
最后,他看了眼远处的校门口——那是他们向往的地方。
然后,他抬起已经开始异化的手,用力推开了那截摇摇欲坠的栏杆,纵身向后倒了下去。
风声里,似乎还飘着半声没说完的“活下去”。
“不要!”
丁程鑫死死按住吴悦的肩膀,不让她扑过去,自己的眼眶却红得吓人。
邢韵猛地闭上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雨还在下,天台上只剩下四个人,和栏杆边那道空荡荡的缺口,在风雨里沉默地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