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雨势没有丝毫减弱的意思,砸在天台的积水里,溅起密密麻麻的水花,像是谁在无声地哭。
邢韵的指尖传来刺痛,她却没松开,直到掌心被掐出几道弯月形的红痕。
方才林砚推开栏杆时,那截锈迹斑斑的铁条晃了晃,此刻还在风里微微颤动,像是在重复那个决绝的动作。
“他为什么……”
吴悦的声音被抽走了力气,混在雨声里几乎听不清,“我们说好要一起活下去的……”
丁程鑫的手还按在她肩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望着栏杆外那片被雨水模糊的黑暗,喉结滚了滚,才哑着嗓子说:
丁程鑫“他怕自己忍不住。”
最后那一眼,哪里是看校门口。
邢韵猛地睁开眼,睫毛上还挂着不知是雨还是别的什么的水珠。
林砚分明是在看他们——看她,看吴悦,看乔依然,看丁程鑫。
那丝残留的痛苦里,藏着的哪里是嘲笑,分明是拼尽最后一丝神智的托孤。
“嗬嗬——”
楼下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怪响,像是某种信号,紧接着,四面八方都响起了呼应。
那些原本蛰伏在楼道里的东西,似乎被方才的动静惊动了。
丁程鑫猛地转头,看向通往天台的那扇铁门。
门板上的玻璃早就碎了,此刻能看到外面影影绰绰的黑影在晃动。
邢韵的校服裤脚还在滴水,混着天台边缘积下的雨水,在水泥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渍痕。
她没有看脚下那道被林砚撞开的缺口,只是固执地望着校门口的方向。
远处的校门在雨幕里只剩下模糊的轮廓,像是被揉皱的旧照片。
她记得很清楚,昨天这个时候,乔依然还在这里给她递过一瓶冰镇可乐,冒着细密的气泡。
那时的天很蓝,校门口的梧桐树下,还有卖烤肠的阿姨在吆喝。
可现在,只有雨。
雨点砸在天台的栏杆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邢韵的头发湿哒哒地贴在额头上,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
她想起林砚最后看她的眼神,那里面没有嘲笑,只有一种近乎绝望的温柔。
“活下去。”
那半句话像根针,扎在她的心上。
她知道,林砚是为了他们才跳下去的。
他不想变成那些怪物,更不想伤害他们。
校门口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光亮。
邢韵眯起眼睛,想看清楚那是什么。
是车灯?还是……
天台的风裹着雨丝,斜斜地打在邢韵脸上。
她刚从边缘挪回来,裤脚还沾着天台缝隙里渗出来的湿泥,那道被林砚撞开的栏杆缺口就在不远处,风灌进去时发出呜呜的响,像谁在哭。
破旧的木桌底下挤着四个人,桌面坑洼处积了水,倒映着灰蒙蒙的天。
丁程鑫背靠着桌腿,手里还攥着那根从消防栓上拧下来的铁管,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时不时抬头看眼雨势,喉结动了动,却没说出一个字。
乔依然缩在最里面,校服领口被眼泪浸得发暗,她盯着自己的鞋尖——那是双新帆布鞋,昨天林砚还笑着说这颜色和校门边的月季花很配,现在鞋面上沾着块暗红的渍,不知道是血还是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