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吴悦把脸埋在膝盖里,肩膀一抽一抽的,刚才在栏杆边差点扑出去时,丁程鑫拽住她的胳膊,现在袖子上还留着道淤青,像条难看的蛇。
邢韵钻进来时,木桌晃了晃,几滴雨水顺着桌缝滴在她手背上,冰凉刺骨。
雨砸在桌面上,噼里啪啦的声响把所有呼吸都盖得很轻。
没人说话,只有风从缺口灌进来时,会卷起地上的碎纸片——那是吴悦的笔记本,上面记着两个人约定好要一起去看的电影名字,现在纸页被雨水泡烂,字迹晕成一团蓝。
邢韵闭上眼睛,鼻尖萦绕着潮湿的霉味和若有若无的铁锈味。
她总觉得只要走到校门口,林砚就会像往常一样,背着书包靠在月季花丛旁等他们,手里还晃着刚买的冰汽水,瓶盖打开时“啵”的一声,能驱散所有沉重的沉默。
可桌下的黑暗里,只有四个人的影子挤在一起,被雨声泡得越来越沉。
“咔嚓”一声轻响,是吴悦的指甲掐进了掌心。
她忽然抬起头,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昨天还说……等放晴了要去校门口拍合照。”
这句话像块石头投进死水,丁程鑫猛地攥紧了手里的铁管,指节泛白的地方浮出青色的血管。
乔依然的呼吸骤然变重,她想起林砚的相机包——就在天台角落,刚才跑进来时被撞翻了,露出半截黑色的背带,像条断了的锁链。
雨停后的天台上,积水中浮着碎纸片和断了的铅笔头,被风一吹,晃晃悠悠地往栏杆缺口漂。
邢韵把书包带子勒得紧了些,里面装着林砚的相机——刚才她爬出来时,在角落摸到了那个冰凉的外壳,镜头盖没盖严,露出的镜片上沾着点泥,像只蒙尘的眼睛。
邢韵“走了。”
晨雾裹着血腥味漫过来,邢韵刚背起的书包带瞬间勒得肩膀发紧。
她看见丁程鑫的手猛地攥住了腰后的铁管,指节泛白——就在教学楼的转角处,三个蹒跚的身影正撞翻垃圾桶,腐坏的手臂垂在身侧,校服碎片沾满暗褐色的污渍,正是前几天还在走廊里说笑的同学。
丁程鑫“往后退。”
丁程鑫的声音压得极低,喉结滚动着,
丁程鑫“天台楼梯间有铁门,我们……”
邢韵“不行。”
邢韵打断他,目光死死钉在校门口那道铁栅栏上。
丧尸群像涌动的潮水,在操场中央聚成黑压压一片,可栅栏边却奇怪地空着,只有几只零散的丧尸在月季花丛旁打转,笨拙地扑向那些被雨打残的花瓣。
邢韵“我们只能向前走了......”
邢韵“天台的铁门已经坏了......”
吴悦突然捂住嘴,眼泪混着恐惧往下掉。
她看见不远处的篮球架下,一个穿着熟悉蓝色球鞋的身影正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那是林砚的鞋,上周他还得意地说这是限量款,要留到毕业照那天穿。
而那身影周围,几只丧尸正低头啃噬着什么,发出令人牙酸的咀嚼声。
乔依然的指甲掐进邢韵的胳膊,声音抖得不成调:
乔依然“我们……我们怎么办?”
丁程鑫突然将铁管横在身前,铁锈蹭过掌心,带来一阵刺痛。
丁程鑫“先往前走吧。”
邢韵“回实验室。”
邢韵“用烟雾迷惑丧尸。”
实验室的门被丁程鑫一脚踹开时,玻璃器皿坠地的脆响惊得墙角几只丧尸猛地转头。
邢韵反手带上门,摸索着按下灯的开关——日光灯管闪烁了几下,照出操作台上游离的灰尘,还有林砚上次实验课落下的蓝色记号笔
邢韵“找硝酸铵!”
邢韵拽过旁边的铁架台,将散落的烧杯扫到地上,发出的动静暂时吸引了丧尸的注意。
乔依然已经撬开了最里面的试剂柜,标签在昏暗的光线下模糊不清,她抓起一个贴着“NH₄NO₃”的棕色瓶子,瓶身冰凉的触感让指尖一颤。
吴悦和乔依然缩在通风橱后面,前者正哆嗦着撕作业本,后者从消防栓里翻出了半盒火柴。
“够……够吗?”
吴悦把纸团递过去,声音抖得像风中的叶子。
邢韵接过纸团塞进烧杯,又让丁程鑫倒出半瓶硝酸铵,粉末落在纸上,扬起细小的白尘。
邢韵“试试吧。”
邢韵的手指在操作台边缘划过,摸到一个生锈的酒精灯。
丁程鑫点头,往烧杯里加了勺白糖,动作却顿了顿——上周化学展览演示这个反应时,化学老师也是这样笑着往里面加糖,说“就像给炸弹加了勺甜”。
邢韵“不试试怎么知道。”
丧尸撞门的力道越来越大,木框发出“咯吱”的呻吟,仿佛随时会散架。
邢韵点燃酒精灯塞进烧杯底,蓝色的火苗舔舐着玻璃,粉末渐渐融化成糊状,冒出刺鼻的白烟。
邢韵“快!”
她猛地将烧杯往门口一推,丁程鑫同时拽开通风橱的开关。
浓烟瞬间涌了出来,带着呛人的气味弥漫整个实验室。
门外的丧尸被烟雾呛得嘶吼着后退,撞在一起发出沉闷的声响。
邢韵抓起桌上的石棉网罩住烧杯,拉着吴悦往门口冲:
邢韵“从消防通道走,绕去东侧楼梯!”
丁程鑫断后,铁管横在身前,浓烟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见邢韵喊:
邢韵“低着腰!别吸气!”
乔依然被吴悦拽着跑,发梢沾了点白色粉末,像落了层霜。
邢韵跑在最前面,实验室的气味还萦绕在鼻尖——那是酒精、硝酸铵和灰尘混合的味道,像极了林砚每次做完实验后,身上带着的气息。
烟雾从门缝溢出去,在走廊里织成一道模糊的屏障。
邢韵“丁程鑫,接着!”
她把纸包扔过去,自己已经摸到了门把手。
丁程鑫反应极快地接住,掌心的油纸糙得像砂纸。
邢韵“扔进去!”
丁程鑫点头,邢韵指尖在门把手上用力:
邢韵“烟雾快散了,加把火让它们更乱!”
丁程鑫往后退了两步,助跑着将纸包从门缝塞进去。
乔依然立刻划亮火柴扔过去,火苗划过弧线落进烟雾里,瞬间没了踪影。
三人屏住呼吸,连吴悦的抽泣都停了,只听见门外丧尸模糊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