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邢韵的帆布鞋踩在操场湿漉漉的草坪上,发出“噗嗤”的闷响。
她几乎是凭着本能在往前冲,额前的碎发被冷汗黏在皮肤上,视线里的教学楼轮廓正被浓黑的烟雾一点点吞噬。
身后传来乔依然压抑的哭腔,还有丁程鑫时不时回头时的低喝:
丁程鑫“不要停,抓住机会!”
邢韵“往校门口冲!”
操场中央的国旗杆在烟雾里只剩下一道模糊的铁灰色影子,像根孤独的标枪插在地上。
邢韵记得上周升旗仪式时,乔依然还在她耳边抱怨国旗班的男生踢正步太用力,震得地面都在晃。
可现在,那些鲜活的吵闹声全被丧尸浑浊的咆哮取代,混着远处教学楼坍塌的轰隆声,在空旷的操场上滚来滚去。
吴悦突然拔高声音,指着前方那道被烟雾撕开的豁口。
学校大门的铁栏杆歪歪扭扭地倒在地上,平日里用来阻拦校外车辆的电动伸缩门此刻像条被打断的巨蟒,瘫在泥泞里。
那是他们唯一的出口,是所有人脑子里反复闪现的终点线。
丁程鑫拽着乔依然的胳膊往前带,女孩的小腿在刚才的冲撞中被划开了道口子,血珠渗出来染红了白色的运动袜,每跑一步都在草叶上留下淡淡的红痕。
丁程鑫“再坚持一下,到了门口就安全了。”
他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眼睛死死盯着那道越来越近的校门,仿佛只要摸到那根冰凉的栏杆,紧绷的神经就能骤然松懈。
丧尸的嘶吼声像附骨之疽,总在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炸开。
邢韵回头瞥了一眼,烟雾里晃过十几个蹒跚的黑影,腐烂的肢体在草皮上拖出深色的轨迹,有的还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那是他们曾经的同学、老师。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猛地转回头,咬着牙加快速度。
风裹着烟味往嘴里灌,呛得人肺腑生疼。
四个人的身影在烟雾里时隐时现,像被狂风揉皱的纸人。
邢韵的手已经能摸到空气里那股属于校外街道的、混杂着汽车尾气和早餐摊的熟悉气味——那是和平年代的味道。
邢韵“冲!”
她低吼一声,率先扑向那道豁口。
铁栏杆的尖端划破了她的掌心,渗出血珠,可她感觉不到疼,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叫嚣:到了,就快到了。
邢韵的肩膀重重撞在栏杆上,她踉跄着扑到校外的柏油路上,膝盖在坚硬的地面磕出一声闷响。
还没等她爬起来,就被身后涌来的力道带得翻滚出去——丁程鑫拽着乔依然,吴悦紧随其后,四个人像被狂风卷出的落叶,在路边堆成一团。
乔依然的哭声戛然而止,丁程鑫的粗喘也顿了半拍。
眼前没有预想中的救护车鸣笛,没有荷枪实弹的警察,更没有能让人松口气的安全区。
只有一条空荡的街道,两侧商铺的卷帘门紧闭,玻璃上布满污痕,远处的居民楼静悄悄的,连一丝灯光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