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金秋时节,本应秋高气爽,京都却依然燥热。蝉在枝头义愤填膺地吼叫,宣泄着对这酷暑的不满,却依然掩盖不了商人们的叫卖声。街道热闹非凡,一旁挂着“民主”二字的条幅,一派繁荣安定的景象。几个小屁孩握着风车在人群中穿梭奔跑嬉戏,脚边扬起阵阵飞尘。
本田孝太抽着烟,走在喧闹的京都街道上。今天是这位警视厅拔刀队队长的难得的假日,已是期盼已久,甚至在前两天就已经买好了大作家望月苍介的《剑客之途》,准备在假期里好好享受。
“哦哦哦啊~~~~休假就是爽啊!”本田怪叫着,伸了个懒腰,吐出一串烟圈。
“Boss,你这烟有啥好抽的?我抽了好几口,就没啥味好不好……”在他身边的拔刀队副队长田中和人抱怨道。
“怎么可能!”本田跳了起来,勃然大怒,“这‘小熊猫’可是我的最爱,带着淡淡的,来自大森林的竹叶清香,仿佛漫步在浓雾间的竹林,又仿佛在云雾缭绕的山峰,让人得到精神上的绝对放松,令人陶醉其中,无法自拔……啊~这迷人的香气真是令我魂不守舍,兴奋至极……(此处省略一万字)最重要的是,那位望月先生在书里提到过‘小熊猫’是他最喜欢的香烟,怎么可能不好抽!”
“而且,”本田猛地一抽田中的后脑勺,骂骂咧咧道,“你这个家伙为什么不点燃就大肆评论别人的烟啊,你这样怎么能感受到这‘小熊猫’的无上精华呢?!”
“哦……啊对,不好意思。”田中尴尬一笑,慌忙掏出火柴,给嘴里的‘小熊猫’打上火。向四周一望,田中说道,“Boss,前面那里往右拐就到了。”
穿过充满着小屁孩打闹声的街道,向右转第五家店,是一家拉面店。门前破破烂烂的招牌上写着“久轩拉面”几个大字。店面很小,大概只容得下三四人在其中周转,再多上几人便显得有些拥挤了。
“茂野老爷子,我回来了!”本田扯着嗓子精神地吼道。行人纷纷侧目,隔壁店家的欧巴桑闻声探出头,伸长了脖子——今天的八卦又有素材了。
“诶,Boss?”矮小的老头探出头,看了一眼后,从店里钻出来笑道,“好久没见了啊,上次见面已经是在半年前了吧?”
“是啊,”本田挠了挠后脑勺,抬眼想了想,“这个警视厅部长也是个死脑筋,明明已经是和平年代了,假期还是这么少。”
“哈哈,Boss,还是老样子?”老头笑着附和,边转身向店内走,询问道。
“那必须,酱油淡味增。”本田应答道。
“我要浓味增!”田中急忙添上一句。
“好嘞好嘞。”茂野老头子娴熟地抓起夹子,“要粗的还是细的?”
“粗面。”
“我也一样。”
老爷子手腕一抖,面条便在浓厚的汤底中散开,如雪白的花瓣般沉浮着。打开柜子,取出海苔与早上做好的叉烧,把叉烧放进锅里炖煮后,再把面用漏勺盛至碗中,浇上熬了四个小时的浓汤。
香气迸发出来,白烟冒出,将整家店氤氲在高汤的鲜甜之中。豚骨的醇厚香气令人为之一震,眷恋迷醉。
小锅发出了滋滋的响声,叉烧的香气争先恐后地四射出。老头子赶忙打开锅盖,铲出滋滋冒油的叉烧,铺到拉面上,又撒上熟木耳与原白菜,插上两片大海苔,再摆上半颗溏心蛋,经典的久轩拉面就做好了。(作者:立志写成美食篇)
“来,Boss。”茂野老头把金光四射的面碗双手递给了本田孝太:“看看还是不是那个味儿?”
本田照例品尝了一口汤,闭上眼睛仔细回味骨汤的鲜香与醇厚,接着吸溜了一口面,果然劲道有嚼劲。
喝了一口水,洗清口中的味道,以全新的状态继续吃下一口。茂野老爷子慈祥地看着他们俩,眼中光芒四射,显然对自己的面十分有信心。
面吃完了,还剩下半碗醇厚的汤。本田伸手拿起了桌前经过煎制加工的大蒜,捏碎了均匀撒入汤中,然后豪爽地将汤一饮而尽。
“好吃!”本田精神抖擞地放下碗,“好吃!太好吃了!”
他看了看柜台上的价位表写着“招牌拉面——780日元”,朝着正在疯狂吸面的田中使了个眼色,田中立刻会意,放下汤碗付了钱。
“谢谢惠顾。”老爷子笑眯眯地收了钱,“对了,最近经常有人莫名其妙地失踪,你可得小心点哦。”
本田还没回话,隔壁的欧巴桑就扯着嗓子跑过来了:“阿拉阿拉!听说前面的街道又有人失踪了,很多警察都来了啊”
本田自然不想管这档子臭事,奈何案件就发生在附近,只得过去瞧瞧。
离开了拉面店,两人循声而去。转过街角,只见一栋看上去崭新豪华的房屋,周围横七竖八地拉满了警戒线。人们被警察隔在外面,正争先恐后地探头查看。
本田拨开人群走到警戒线前,给阻拦的民众警员看了看自己的警察证,警员立刻会意,让出了一道口子,本田和田中迅速钻了进去。
“Boss?你怎么来了?不是在休假吗?”警官赔着笑,走过来:“我是京都警视厅拔刀队的谷元,负责处理最近京都的接连失踪案。”
“嗯,”本田说:“跟我说说,什么情况?。”
“好的,”谷元擦了擦汗,“这么多期失踪案的凶手有可能是一个人,从血迹上来看案发时间都是在晚上,案发现场的窗户总是破破烂烂,我认为凶手习惯从窗户出入。”
有没有可能是想要报复社会的武士?本田思索着。毕竟明治维新后政府颁布了“废刀令”,就连警察也不能带刀,只能用警棍,除非特殊情况才可以经过审批带刀,士族阶级也被废除,很多武士只能流浪街头,艰难度日。
至于夜晚行凶,本田认为这根本不是什么疑点——谁会在白天光天化日之下入室行凶呢?
“加强夜间巡夜警力,加强搜寻不就好了?”本田如此说道。
“呃……我们已经这么做了,但是连部分警员也失踪了。”谷元尴尬地回答道。
继续了解了一些情况之后,本田便也不再打扰谷元的工作,侧身拍了拍他的肩嘱咐道:“看起来这次事件比想象中的还要险恶,你们可多加小心。”
告别了谷元,本田与田中再次从人群中走出。
真是一场武士与政府持久战呢,本田这么想着。
而警戒线外的人群则热闹非常。
“一定是这座城市被鬼给盯上了!”嘈杂的人群因这一声而一下子安静下来,空气中顿时只留下一道余音的铮鸣。只闻一个老奶奶大叫道:“得请神婆来驱鬼!”
但她的声音瞬间又被嘈杂声淹没了。毕竟,在这个民主科学又和平的时代,谁会相信有鬼呢?
本田也表示这简直是危言耸听,简直荒谬绝伦,耸了耸肩,便与田中向娱乐商业街走去,准备在假日好好找个地方休闲。
而在远离人群的地方,漆黑的小巷里,一双灰白的眼睛眯成了线。他看着人群的方向开心地笑,嘴角向上反人类地勾起,形成一个恐怖的弧度。他缓慢地移动着,在黑暗中隐去。
本田爽快地玩了一个下午,该去找的老友也去找了,该吃的东西也吃了,甚至连《剑客之途》他都快看到大结局了,此时此刻,他只想找个安静,自然风光优美的地方看完这本书,来结束这完美的一天。
田中则没在本田身边,他去申请佩刀的批准令,因为城外不比城内,什么盗贼、士族遗孤都有武器,不加小心很容易吃大亏。
本田自认为武艺高强,原想着随便带根棍子防身就好了,谁知田中死板得要命,非要去申请佩刀令。
“Boss,刀来了。”田中气喘吁吁地跑回来:“给我批了一把精钢刀,还蛮结实的,您看看?”
本田掂量了一下,觉得太轻了,但碍于说出来的话田中一定会固执地去换刀,于是表示十分满意。
出了城,风景果然优美,还有一条小溪,溪旁长满了植物,风景十分优美。本田记得沿着这条河往下游走个二十分钟便有一大片树荫,还有一块大青石。大青石冰冰凉凉,可以舒舒服服地在上面睡觉看书,是夏日里的一处圣地。
小溪的对面是一座大黑山,对,就是老人家骗小孩“鬼婆婆住的地方哦”的大黑山,那里无人居住,甚至有野兽出没。本田不信鬼,也不怕野兽,但那里的确不适合休闲娱乐。
与田中聊着聊着,大青石的一角便露出来了,本田打算一走近就扑在大青石上好好看个书。
但问题是,大青石上已经有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