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一郎并不走寻常路,看到正门拥堵成那个样子,并没有显得无奈或烦躁。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朝着后门的院子走去。
藤原药房后院的围墙高达两米多,上面还有防止小偷所铺的竹尖,但是这些小玩意儿在秋一郎眼里简直是不值一提。轻轻吸口气,一跃而起,这加上竹尖将近快两米半的围墙被秋一郎如同跳皮筋儿一样,轻松越过,落地时还没有发出一点儿声响。
从后院的水井中打出一桶水,在床旁边的储物,回去出一根木勺子。
打开后院的木门,人如同几年前一样,发出了吱啦吱啦的声响,让人有一些怀念,却是又十分伤感。
顺着狭小的走廊,走到木楼梯下的储物柜旁,秋一郎顺利成章地打开了柜门,从里面取出一把钥匙,随即向走廊深处的一扇门走去。
秋一郎将这一切都做得顺利成章的样子,仿佛这里就是他家一样,对这里的一切也是相当熟悉,若不是这里的人都认识他,让外人看到,甚至会以为他是一个早有准备技巧高明的小偷。
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走廊尽头,面前的这扇门十分厚重,上面覆满了灰尘,明显已经许久没有打理过了。一把金属制的巨大锁头挂在上面,有一个锁眼,应该就是为刚刚秋一郎拿的那把钥匙所准备的位置。
用手拂去了锁头上的灰,秋一郎叹了口气,将钥匙插入锁眼中,轻轻扭了两下。随着一声弹簧打开,清脆的“咔嚓”声,大锁头随着一声叹息弹开了。
秋一郎将锁头和钥匙放在一旁的柜子上,双手推开门,光芒顿时照满了整个漆黑的走廊尽头,外面是一处小花园,而这所门就是这个花园的院门。
家里有一个小花园,却不拿来种种植物,养养动物,藤原药房花园的这么布置,显然是有些奇怪的,但是秋一郎却不以为然,径直走了进去。
花园里并没有种什么奇异的植物,只有绿色的草皮,向旁边看去,正中央有一个灰色石头砌成的墓碑,上面竖着写的几个字。
“藤原拓海之墓。”
这个墓碑旁并没有摆放艳丽的花圈,也没有种上什么好看的花朵,看上去孤零零的,独自占用这么大一个花园,独自伫立于寒风中。
秋一郎走到了墓碑前,从木桶里舀出清水,自上而下地浇在了墓碑上。每一处都是细细地浇淋,没有漏过任何一处,直至湿润整个墓碑。
“我回来了,兄弟。”秋一郎放下木桶,站在墓碑正前方,低下头合眼,淡淡道。
“吱啦。”身后传来木门打开的声音。
秋一郎没有回头,他十分清楚来人是谁。
“你怎么每次来家里都不走正门?”藤原悠斗没好气的道。
忽然,他看见了秋一郎面对墓碑低头的样子,也是没有再多说话,走上前去,与秋一郎站在一起,低下了头。
随之,藤原悠斗搭上了秋一郎的肩膀,淡淡道:“喂,老爹,你看看,这个家伙又回来看你了。”
“嘿嘿。”秋一郎忽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现在的场景不是很抒情吗?”藤原悠斗感到莫名其妙。
“我在想,拓海这家伙与我称兄道弟,你又叫他爹,那你岂不是得叫我干爹?”秋一郎笑嘻嘻地说道。
藤原悠斗顿感一阵无语,优希准是跟这小子学坏的,一把掌抽在了秋一郎后脑勺上,将其打了个趔趄:“别嬉皮笑脸的,严肃点。”
两人再与藤原拓海念念有词了几句,道了别,提起水桶,安静地离开了院子。
回到走廊内,把花园的小木门用锁头锁好,藤原悠斗这才仔细的看了看秋一郎的样子。
“嚯,衣服不错嘛。”藤原悠斗拍了拍秋一郎的鬼杀队制服,捏了捏秋一郎栗色的斑格星星羽织:“这应该就是鬼杀队制服吧?果然名不虚传,虽然看上去没什么大不了,但是一摸就知道材质相当透气却又坚韧。”
秋一郎乐呵呵地任由他打量着这套鬼杀队服饰,笑笑不说话。
“不过这个羽织怎么这么丑。”藤原悠斗补充道。
“这可是你老爹织的。”秋一郎笑道:“当年他想要亲手织一个送给优希当生日礼物,结果弄了很多丑八怪出来,这件送给我,后来就穿上了。”
藤原悠斗黑了脸,这一不小心,还把老爹的大作给扔了。
秋一郎和藤原拓海,也就是悠斗和优希的父亲,一开始认识的时候,并肩作过战,在险情中共同出生入死,也算是生死之交了。所以拓海一激动,就和秋一郎结为兄弟了——至少秋一郎是这么解释的,拓海虽然经常叫秋一郎“兄弟”,但是从来不跟众人说这个称号是什么个由来。
兄妹俩自然也是很想知道,为什么两人要这么互相称呼,于是在拓海生前也是常常缠着他询问。
优希当时仗着自己年纪小,有时朝着父亲撒娇打滚,想要从中套出一些话来,但是父亲从来都是笑笑,然后说:“望月兄弟说得对,就是那样。”
藤原悠斗则是通晓拓海的爱好,于是为了解开这个谜题,常常找他下围棋。虽然当年藤原拓海是浅草警察署总部的情报二处处长,但是他的围棋棋艺可真是令人不敢恭维,趁其焦头烂额,总是出言询问为何与秋一郎称呼如此奇葩。
但处长就是处长,虽然棋下的相当臭,反应力确实相当敏锐,每当悠斗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便会板起脸来,严肃的告诉他不要整天在这些小事情上面浪费心思,趁机逃离棋桌,省得自己最后输的太难看。
“中岛来这里了吧。”秋一郎还是蛮在意这个小光头的,他一手精湛的忍具制造技术,对自己以后还是相当有帮助的。
“上去就知道了。”藤原悠斗推着秋一郎往楼上走。
走楼梯的声音并不小,中岛刚也是闻声打开自己房间的门走了出来,看到秋一郎,露出了笑脸。
“哟,刚,几天不见,眉毛又白了。”秋一郎抢先打招呼,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中岛刚那是顿时石化,满面泪水,在心中暗骂秋一郎。
不要单叫我一个“肛”字啊喂,很丢人的啊,多叫两个会死啊。还有,为什么一见面就要说我的眉毛啊,这真的礼貌吗……
“他怎么不动了。”秋一郎敲了敲面色惨白,一动不动的中岛刚,指头敲在他的身上,发出了“咚咚”的石头声。
“打击过大,日常石化。”藤原悠斗说得也是相当顺口。优希也经常吐槽他,所以中岛刚这个玻璃心也是日常被打击,日常石化,大家都已经习惯了。
“优希,秋一郎来了。”藤原悠斗敲了敲一旁的房门,过了一会儿,可是一直没有动静。
“不会睡着了吧。”秋一郎道。
“不至于吧,刚刚还上蹿下跳的。”藤原悠斗推开了门,只见优希端坐在桌子面前认真画符。
优希是一名五笔符师,虽然并不是万人之上的角色,却也是一个令无数人难以企及的地位。
“哟,秋一郎哥哥。”优希目光炯炯有神地道:“我正在练习画符,很刻苦吧。”
然后,她眨巴了大眼睛,摆出了一副求夸奖的姿态。
这要是让外面的那些贵族子弟看到,恐怕那可是怜爱心爆棚,恨不得将赞美的诗写成千古名句,再狠狠地表扬她一番。
但秋一郎毕竟就是秋一郎,立刻满脸严肃地称赞道:“打扰优希小姐练符真是不好意思,小生这就告辞。”
说罢,“砰!”地一声关上房门,留下一脸无语的藤原优希。
愣了愣,优希不禁苦涩地笑了笑,摇摇头,道:“还是老样子……”
……
藤原悠斗也是感到相当无语,这两个人打招呼也太快了吧,不到一秒钟,进去,然后马上关门出来。
“你不是写信说有重要的事吗?”秋一郎扭头看向藤原悠斗。
“嗯,关于挪威以前的事有点线索了。”藤原悠斗也是立刻严肃了起来:“你在鬼杀队有找到挪威的信息吗?”
“并没有。”秋一郎摇了摇头:“但是我最近在江户调查一个疑似鬼做的案子,行径倒是和以前挪威在浅草很像,先是失踪几个人,然后制造大暴动。”
“所以是不是他?”藤原悠斗仔细追问。
“这不还没调查完就被你叫来了。”秋一郎摊了摊手,随即又道:“但是根据我以前的判断,挪威给人的感觉并不像鬼。”
藤原悠斗思考了一会儿,终于仿佛决定下了某件重大的事一般,郑重其事地道:“望月秋一郎,我想要清晰地知道你的过去,如果每次一提到你的过往你就含糊其辞,我想对于这件事的解决,也没有什么帮助。”
秋一郎愣了愣,张了张嘴,却又没说出话来。
“走,去会议室。”藤原悠斗向会议室走去,一把拖起已经石化的中岛刚,大步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