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坐在会议室中。藤原悠斗将门窗都关好锁死,以防有人偷听到。
“你如果说出来,对这件事的解决,恐怕也有不小帮助。”藤原悠斗说道。拓海生前如此回避这个话题,想必是有一定原因的。恐怕不是与秋一郎的身世有关,就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秋一郎低下头,双手握在一起,没有说话。
中岛刚探了探头,感觉气氛有点不对劲,本来想说话缓和一下,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没有吐出来。
藤原悠斗见其久久不言,也是不再强求,叹了口气:“你若不想……”
“那是在三年前,我刚来到浅草。”秋一郎也不抬头,就这么低着,开始叙述起来。
……
三年前,浅草大街。
秋一郎那时刚下山,还没有遇见本田,也还没有加入鬼杀队。
他本来是怀揣着雄心壮志,想要在这世界上闯出一番名声来。从望月苍介那里学到的精湛剑技,也够他找个武馆当个剑师——至少他自己是这么想的。
但实际上一个小小的浪客,想要无名无分地在浅草,在这个鼎盛至极的地方找一份工作,有多么困难,也就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了。
浪客,这么叫听着好听,“浪迹天涯,四海为家”的人。但若是直接一点,那边是个流浪汉。如今这么繁荣的浅草,自然不会如同以前那般武力为尊,这个社会也并不接纳秋一郎这种人。
秋一郎走进了浅草最为繁荣的东大街,这里到处熙熙攘攘,街边的小贩大声叫卖着自己的物品。孩童快乐的光着脚丫,在路上跑来跑去。商人们提着货物,行色匆匆地行走在人群之间。
不愧是浅草啊。秋一郎看着这一切,在心中如此感叹道。这么繁荣的地方,想必治安也是相当优良,虽然也不乏“金手指”——也就是小偷的猖狂,但是大体上并没有什么治安的问题,人民生活的也是安定,不用像倒幕运动之前那般人心惶惶,无时无刻都有战争危机的阴影笼罩。
口袋里已经没有了半分钱,看来找份工作的任务迫在眉睫。
秋一郎向街边的商贩打听剑道馆的位置,想去那里当个剑师,混口饭吃。谁知秋一郎一身行头风尘仆仆,看上去活脱脱就是个流浪汉,街边的商贩根本就不愿意理他。
“哼,就你这样,还剑,道,馆。”商贩嫌弃地拍了拍自己华丽的衣裳,摆弄着自己脖子上的玉佩,嘲讽道:“我看你是贱,到,家了。”
“小生就是想当一个剑道家。”秋一郎人生地不熟,终于有人肯跟自己说话,自然是不想放过:“请问怎么走啊。”
“傻x。”商贩翻了个白眼:“还以为自己说句‘小生’就是个剑师了,你也不自己撒泼尿瞅瞅,你配吗,穿成这样还剑客呐,时代变咯。”
说罢,便是骂骂咧咧地向商铺内走去。
我穿成这样就不能当剑师了吗?秋一郎倍感疑惑,你可以瞧不起我的长相,但不能嘲笑我的衣服吧?!
无奈,秋一郎只得继续自己独自一人寻找。街道上车水马龙,货运的大马车,以及达官贵人乘坐的华丽马车,穿梭在人群之中。
秋一郎寻找了许久,终于在街边发现了一家装修极为华丽,店面相当大的剑道馆。
这家剑道馆挂了一个巨大的木质招牌,秋一郎觉得这估计都有自己家的餐桌那么大了。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几个大大的毛笔字。
“极限流剑道馆。”
极限流。秋一郎一听这名字,就觉得相当霸气,恐怕在这里教剑的人,都是实力不俗,相当强大的剑客。
门口前来拜访的人络绎不绝,有的看上去是一心想要求教的,有的看上去是来推销物品的,有的则是报社的记者,想要采访剑师的。
秋一郎怀揣着激动的心情,站在了巨大人流的最后端,排起了队,慢慢向前走着。
趁着排练无事可干时,秋一郎想起了师傅望月苍介教给自己剑术的流派,那是一个相当神秘,却又让人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名字。
“月秋原希流。”
下山前,望月苍介相当严肃地跟秋一郎说过:“你对月秋原希流的掌握,仅仅是停留在表面功夫,你只学会了他的一招一式,只学会了它的气息运转法,却没有办法使自己身体力量的提升,也没有办法附着与剑,使剑富有气的力量。”
秋一郎挠了挠头,疑惑地道:“师傅啊,我每天练剑,练得这么辛苦,招式都学会了,为什么就是无法施展出月秋原希流呢?”
望月苍介哽住了,愣了愣,随即叹了口气,道:“说来也不怪你。月秋原希流是一门相当奇特的剑法流派。它的招式与理念,都干净利索,讲究快、准、狠。那么想要将这些招式都很好地运用出来,你知道需要什么吗?”
“需要极快的速度,因为月秋原希流的招式只注重极致的进攻,而不顾及防守,所以若是没有迅猛的攻速为支持,月秋原希流就无法发挥出极致的攻击力。”秋一郎干巴巴地说道,这些知识,师傅已经重复了相当多遍了,他自然不会连自己学的剑法流派的宗旨都记不清楚。
“很好。”望月苍介严肃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接着道:“但是,我要说的就是,你现在停留在月秋原希流的第一个阶段,虽然招式已经纯熟,但是并没有与剑法契合,你缺一样东西。”
“是什么?”秋一郎愣住了,他练了这么久的剑,本以为只要不懈的练习,就可以进步,没想到望月苍介说自己还缺东西。
“唉。”望月苍介长舒一口气,仿佛老了十几岁,淡淡道:“秋一郎啊,你知道为什么我们月秋原希流不受剑道界所认可,且无法将之发扬光大吗?”
秋一郎愣了愣,师傅带着他从小就隐居在于这深山中,与外界交流很少。虽然望月苍介是一个大作家,经常有人来他隐居的地方取稿件,却没有人关注望月苍介那绝世剑技。
虽然望月苍介从来没有正经的给秋一郎展示月秋原希流的顶级奥义,但是自幼生活在他旁边的秋一郎明显能感觉到望月苍介实力的不俗。
这么强大的一位剑客,虽然这个时代已经不需要武士了,但像他这样拥有强大实力的人,几十年来,从来没有被剑道界的人拜访过,其实是相当奇怪的一件事。
如此看来,若不是望月苍介曾经干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那就是月秋原希流本身有一些问题,不受剑道界看好与推崇。
看着秋一郎陷入了沉思,望月苍介笔试大致猜出了他的想法,沉重地道:“月秋原希流虽然强猛无比,但是以月秋原希流成名的剑客,都被称为‘灾难剑客’。”
“灾难剑客?为什么啊?”秋一郎不解地道。
望月苍介转过身去,在院子里踱步,道:“因为月秋原希流的运转功法的顶级奥义,不是熟练度,不是气,更不是绝技秘籍,也不是身体素质。”
“那是什么?”秋一郎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什么都不是,那么如何使自己的月秋原希流更进一步呢?
“情绪。”
“什么?”秋一郎倒是听清了,但是他不知道这个东西怎么和剑技扯上关系。
“准确说,是人类过度激动的情绪。”望月苍介缓缓说道:“当你的情绪失去控制之后,便会激发出身体内部的力量,从而激发月秋原希流最高功率的运转。”
秋一郎不解地道:“那和灾难有什么关系?如果只是使情绪激动,输场比赛什么的不就会有了。”
“呵呵,那种情绪远远不够激发月秋原希流。”望月苍介自嘲地笑了笑,问道:“秋一郎,你告诉我,‘剑道’二字,是什么意思?”
“坚守道心,不让别人轻易的看出自己的情绪波动。”
“那作为一个内心强大的剑客,想要让他情绪崩溃,疯狂起来,那么需要多么大的事件。”望月苍介沉痛地道:“作为一个剑客,内心有多么强大,心里都有数。若不是灾难级别的事件带给我们的无力感,如何会使情绪失控呢?”
秋一郎愣住了,他深知自己为了训练强大的心理,经历了多少艰苦训练。月秋原希流的前辈们,生活在更加战火纷飞的时代,他们的心理,可比自己强上不止一倍,两倍。能使他们强大的内心失去控制,那得是多么令人感到悲痛愤怒的事。
“虽然我将月秋原希流修炼到顶级,但是我也为此在战争中失去了我的父母。”
“所以啊,你小子也不要想着自己能在月秋原希流上有顶级的发展,你也不需要。”望月苍介慈祥地笑笑,摸了摸秋一郎的长发:“生活在这么和平年代的你,剑技只是用来保护自己的,你也恐怕难以有这个契机将月秋原希流修炼到顶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