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崩溃

赵措拖着疲惫的身体去了学校，那是她噩梦开始的地方。天空飘起了小雨，落在她的发顶，路人投来异样的眼光，她早已习惯。赵措承认她很喜欢雨天，因为雨声会将一切喧嚣隔绝。

“走这么慢，又想等顾易经过？”尖锐的女声打破了这一刻的和谐。“……”赵措攥紧了自己的衣角，咬咬牙，头也不回的继续向前走。“啧，”一辆轿车在她左边停了下来，“叫你你没听见吗？”车窗摇下，露出一张五官端正的脸，赵措也停住了脚步。“呵，”车里的女子将赵措上下打量了一番，发出了满是恶意的笑声，“听说你喜欢顾易？长得很一般嘛。”她很期待赵措被羞辱后愤怒却又无话可说的情景，戏谑的看着赵措那张白白净净却带着疲惫的脸，捉捕着她每一处细微的变化。但她没能得逞，赵措眉毛也不皱一下，更别说生气了。“嚣张跋扈。”赵措冷冷的丢下四个字，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向学校走去。

车里的女子先是对赵措的话楞了一下，反应过来的时候赵措早就走远了。

“以后不要再纠缠顾易。”林迦依走下车，向赵措大叫道。赵措脚步一顿，她猛的转过身，脚步匆匆的走向林迦依，“纠缠？你说谁。”面无表情。林迦依明显是被赵措这么激烈的反应吓到了，结巴地说：“说，说的就是你。怎么了，大家都这么说，这是事实啊。”

“有本事再说一遍。大家都这么说，就一定是真的吗？”赵措握紧了拳头，指甲扣的掌心生疼。林迦依虽说确实是慌了，但面子到底还是过不去，提高音量把刚才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赵措举起右手，没有丝毫犹豫的要落在林迦依的脸上，林迦依撇开脸，余光看见了顾易。

“顾易!”

顾，顾易… 赵措的右手一顿，抬头望去顾易就站在不远处。呵，赵措想着林迦依说的话，放下右手自嘲的笑了笑，转身跑开了，她不敢再面对顾易。从赵措承认自己喜欢顾易的那一天起，便处处被针对，被欺负。赵措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她喜欢顾易就是错的。她快放弃了。

赵措站在天台上，这里很高，低头就可以看见说说笑笑的学生，他们总是手挽着手，一群人一起走，没有谁是一个人，她是例外。赵措看了一下手表，快上课了，她暗暗握一下拳头，走向教室。

本以为早上风平浪静，她拿出语文书，三只蟑螂跑出来，差点窜进她的袖子里。赵措脸色苍白，发红的眼睛看着教室里的人。他们都在干各自的事情，有人对上了赵措的眼睛，也只是耸耸肩，冲着她笑了一下。赵措踹翻了凳子，捂着眼睛从后门跑了出去，她在卫生间洗了一把脸，镜子上的水渍模糊了她的样子，她的手抚上对面那张脸。她没有朋友了，她现在只有自己。

赵措想起叶柔儿在走廊紧紧握着她的手腕瞪大双眼近乎疯狂的样子，“赵措你知道吗，我一点也不想讨厌你！但是我怕了，我是一个自私的人，我不和他们一样我也会被欺负，我真的理解你的痛苦……我真的感觉的到！”赵措听到这句话气得发抖，叶柔儿凭什么说出这样的话，她有被饮料淋湿全身过吗？她有被人扯着头发暴打过吗？她有被人拉拉扯扯到厕所去喝马桶水过吗？她顶多是遭受了一些流言蜚语，何来的感同身受。

日子照样是一天天过，赵措已经习惯了。她觉得自己够坚强了，她以为会这样平淡地毕业，然后她要离开这个孤独的城市，世界那么大，总会有容得下她的地方。直到毕业前一个月，赵措看见了顾易对她失望的眼神。她错了，那一个多月作为伪装的坚强在一瞬间崩塌。

那天放学，赵措会不守舍地走回去 ，也许是日子久了，这路灯也黯淡了。默默走到家对面的小超市，拿起一瓶酒便摆在收银台，“姑娘，这酒度数挺高啊。”赵措愣了一下，轻点下头，抛下张红钞票就走了。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