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同我曾生活过的那个世界一样,又有些许的不一样。使者告诉我,这个世界的我,已经死了。我和你,原本并没有交集,是为了弥补她的过失,才促就了我转世之前和你的最后一次相处。
我从水里挣扎着爬起来,捡起岸边曾在自杀前就脱掉的那件防晒衫。
水里的温度冷得可怕,即使是在渐趋炎热的月,幽深的水底也布着数不清的水草和湿冷,之前的“我”就是在这样刺骨的水里,掐断了同这里的一切念想。
我擦了擦有些扎痛的眼睛,远处零碎的灯光照的我有些睁不开眼,一晃一晃地。
“你没事儿吧?”一个颤抖的女声忽而响起。
我偏头,模模糊糊地看见一对男女,正死死地盯着我。
河边、深夜、从水里突然钻出来的陌生女孩。
我低头,匆忙地打量了一下我自己身上湿漉漉的、没有一点儿生气的样子。男人转而紧紧把女人搂在怀里,用戒备又害怕的口吻大声询问我:“没事吧?这里水很深的,你不是在练闭气吧?”
久病床榻的身躯与思维,夹杂着男人的话音猛然在我脑子里落了地,我好似一下子清醒,又被人从纸里拽出来一般,乍一下从湿冷中抬头。
我再也不是那个七十多岁、患有严重老年痴呆的魏颐望了。
男人和女人惊叫着掉头逃跑,临了时,男人也还不忘拉女人一把。我木然地望向他们逃去的身影,心突突跳着,慌忙躲进了河旁那棵郁郁葱葱的大树后。
我有影子了。
但我的脑子里暂且乱做了一团,什么都有,除了我自己的,还有“我”的,仿佛那个世界的魏颐望只是让我小小的病了一段时间,现在突然痊愈了,原本不属于我的记忆,也被源源不断地强塞给了我。
一份乱七八糟的记忆,和一个陌生的身份。
除了这身衣服,我再也找不到任何可以缓解我此刻匆促的东西,手机、耳机,一切身外之物,全部随着“我”一起落入了河底。
我无法,只得借着“我”的记忆一路慢赶着回了家,路上,难得地路过了一次贴有你海报的广场,尽管灯光已经随着黑暗偃息,但雀跃依然让我驻足。
你在玻璃窗里轻盈地对我笑着,而我隔着玻璃窗愣愣望向你,在陌生的世界,我好像第一次震惊,除了那份令人心安的归属。
我眼神清朗,这是我病后第一次毫不犹豫地认出你,你穿着一身我从未见过的棕色麂皮绒衣,风华正茂。我开心地抿了抿嘴唇,忽而瞥见左下角你的名字,怔了。
心头微沉,心里有个声音在默默告诉我你的名字:“王……”
剩下的,我就再也念不出口。
这是我遇见的第一个彩蛋。
原来除了你的容貌,你再也不是那个独我一份的夏常安了,你变成了王俊凯。你所有的一切于我而言,都变了。
在这里,魏颐望可以是魏颐望,夏常安却变成了王俊凯。
“这是什么道理,什么东西。”
我无意识嘀咕着,颤抖的声音越说越小,夏日微风,可此时的我却从脚底猛然升腾起一股凉意和不忿。
被欺骗的无力感潮水一般席卷了我的全身,而我不能不妥协。我只能尽力去适应你的新名字,默念一遍渴望着多接触一些。
我依然相信,缘分是斩不断的万缕。
即使女使者告诫了我,原本我们并无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