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景…是漫天的飞絮泛泛着雪白的轻盈的绒毛的姿态。各自聚拢的团絮乱糟糟地飘落,密集地让人看不清前方。雪白的那一方天地因落雪而灰蒙。静穆的山群远远矗立,雪松紧紧相靠,露出尖尖的松顶。
想着秋日昼夜平分,倒忘了寒冬的夜晚更长。秋天里落叶黄得饱满,阳光暖洋洋的,到处都是金灿灿的;相比之下,冬天就显得太单调了。只是没有阳光而已。综上,就应当是秋冬之际了。
夜静了,瑟瑟枯叶辗转飘零,青幽的石板路铺就在低矮的院墙前截止。月光将几叠竹影照映在白墙上,昏黄的烛光在黑暗里晕开。年轻的女子跪坐在榻榻米上,幽幽的紫藤熏香萦绕在房屋里,借着灯光,她一手拾掇着枣红的嫁衣,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义勇这么晚还不睡,明天还起得来吗?”
躲在一旁的男孩探出头,见事情败露,小步走过来,在她身边正襟危坐,“明天可是姐姐出嫁的日子,我怎么可能会赖床呢?姐姐才是,这么晚不好好休息,明天早上肯定会很疲惫…”
茑子转头看向义勇,山蓝色的眼眸里印着摇曳的烛火,看着他认真的模样,茑子不禁轻声笑起来“怎么,新娘的弟弟担心新娘子会被新郎嫌弃吗?”
昏黄的烛火照映在男孩儿红晕的脸上,摇曳不定。“怎么可能!姐姐,姐姐可漂亮了!”见自家姐姐还乐呵呵的笑着,义勇突然站起身向他的房间走去,“说起这个,我还有一份礼物要送给姐姐…”耳尖还泛着红地跑了。
“这孩子真是的…”茑子低头轻笑着整理衣物,背后却突然传来一丝响动,“这么快就回来了?”正疑惑的茑子回身望去,却直接愣住:一个尖牙利齿的青年正翻弄窗口的熏炉,艳红的鲜血正缓缓地划过他的额头,嘴部狰狞的裂口一直蔓延到耳后根,还汩汩地流淌着粘稠的血液。他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茑子,更要命的是,这时义勇正好抱着个木盒走了进来。
眼看着窗户那头的家伙冲了过来,茑子抄起旁的烟熏炉朝他扔去,转身拉起义勇就要跑。烟灰撒进他的眼里,青年吃痛捂住了双眼,发出尖锐的爆鸣声,同时嘴里伸出纤长的舌头勾住了茑子的脖颈。她受力往后倒下,望着义勇惊慌的脸,凭尽力气喊道:“快跑义勇!!不要回头!快跑!!!”
义勇怀里的小木盒猛地掉落,一支白栀发钗摔落在地。他紧紧盯着导致姐姐几乎窒息的罪魁祸首,突然猛地抚起地面又拾起钗子向青年冲去,甩出东西。可恢复视力的青年无视他的攻击,一把把孩子扔向了橱柜,钗子深深陷入了他的右肩。解决义勇的青年正要张开血口,却发现右手和舌头变得无力,紧紧缠绕着茑子的舌头松了一圈,仔细一看才发现上面布满了烟灰。
义勇一手胡乱地捡起周围尖锐的物品朝他扔去,一手尽力拔出插在右肩里的钗。不断的石子一样的物品砸在青年身上,这似乎惹恼了他,他撇下茑子疯一样朝义勇冲去。就算孩子用终于取出的钗子深深陷入了他的右眼,他依旧死死咬着孩子脆弱的脖颈,也任由血液划过滴落在孩子的伤口里。
萧瑟的秋夜里弥漫着腥甜的血息,一声凛厉的刀刃声划过半空,摇摇欲坠的长舌男应声倒地,人首分离。然而刀刃并未收鞘,而是指向了女人怀中的孩子。
“你受伤了。”
“不…那不是我的血,我弟弟伤得更严重。请您让我带他…”
“…他已经变成鬼了。”
“请听我解释…!我弟弟他还有意识!是他保护了我!”
缀有白色祥云的天蓝色外衫并戴着天狗面具的持刀老人回忆起初赶来时的场景,静谧的庭院内连绵着浓郁的血丝的影子,这气味交杂着新生并且暴走的恶鬼的血,同时有一股微弱的人类小孩的血腥味,但马上,一股淡淡的腥甜将它压了下去。…来不及了,那孩子 已经变成鬼了。屋内一片狼藉,身伤的小鬼倒在年轻女子的面前,青年捂着飙血的脖颈摇晃着身子,挣扎着向姐弟俩走去。鳞泷闭上眼不去回忆。
“让开。”
“请给他一个机会,我愿意以我的性命来担保,”鲜血浸过茑子的右眼,她紧紧抱着昏迷的孩子,哽咽地喊道:“等到他醒过来,如果他意图袭击人类,那就立马将他斩杀。在那之前,我弟弟见到的第一个人,绝对也只会是我一人”“如果他要吃我,甚至已经咬到我时,那就将我们一齐斩杀。我本来就是应该死去的那个,所以,所以请给他一个机会,如果他醒过来后对人类没有任何企图,请让我带走他…去到一个没人的地方”
鳞泷盯着茑子深蓝色的眼眸良久,缓缓放下了刀。“你们家里有没有纱布?”“…?就在您右手边橱柜的第二层。”
后来据当事人回忆时,只记得自己当时突然高烧不退,持续了三天三夜,全身滚烫得不得了,身体软绵绵的,嘴里还时不时发出些呓语,其他的事情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索性就忘了。但其实在那天晚上,这种症状持续到半夜就没有任何征兆得消失了。当时义勇突然僵硬地坐起身来,失神地环顾四周,又低头看着自己被捆绑的双手,指甲尖尖的,末端还泛着红。好痛
。用来封住嘴部的白带断了,口腔里涌起一阵的血腥味,新的尖牙替代了两颗脱落的旧齿,义勇怔怔地盯着滴在手背上的血,眼泪开始止不住地往下掉。痛,好痛。
明明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了的。
一旁的茑子被这反应弄得不知所措,她试探地喊出义勇的名字,对方这才抬起头来看她,睁着大大的深蓝色的眼睛,眼泪簌簌地往下落,好像又不是面无表情?等待了半晌,鳞泷低声叫茑子退后,砍断了义勇的束缚,并把自己的手腕割出一个口子,艳红的血液滴落在义勇的面前,可后者依旧不停地掉着眼泪,不做出反应,也不说话。于是,鳞泷走到义勇面前蹲下,轻轻擦拭着他眼角的泪水“你已经很坚强了,义勇。”
【她受力往后倒下,望着义勇惊慌的脸,凭尽力气喊道:“快跑义勇!!去通知其他人,和他们一起离开!”
义勇怀里的小木盒猛地掉落,一支白栀发钗摔落在地。他紧张地盯着姐姐,茑子却做出一个“快走”的口型,可是,可是…!义勇耻辱地咬着下唇,磕磕绊绊地跑走了。对于小小猎物的逃跑,青年并不做出反应。真是太好了,义勇。
一路是上他拼命地奔跑,因为一停下来,就会想到姐姐沾染血的脸“义勇?这么晚不回家小心姐姐担心啊?呀,你怎么不穿鞋呢?来,快进来。”
“不…不!有鬼进了我家里,我姐姐…我姐姐…!”
听到关键词,那人的神情一下子严肃下来“冷静,义勇。你姐姐怎么了?”
“她被鬼袭击了”
听到这里,妇女的心底不禁蒙上了一层悲哀,她盯着孩子慌乱的脸,轻声说:“不要怕,义勇,我们都在这里。你去楼上和筱子姐姐在呆一起,我去通知其他人,不要乱跑,知道了吗?”义勇怔怔地点头,看着妇人孤身离去。筱子看到义勇的脸后,惊叹一声,拿着纸巾轻轻擦拭着他嘴边的血渍。义勇望着灰蒙蒙的窗外,突然站起身跑了。
幸好村里大部分人去参加庆典并不在家。真是太好了,姐姐。
狼藉的屋内,稠艳的血迹随意地散落在榻榻米上,而血迹的主人正躺在冰冷的地上,受恶鬼的啃食。义勇凝视着他的后背,猛然跃起,一条蠕动的舌头却阻挡了他的攻击,将他甩向橱柜,于是义勇顺势将燃烧的熏香灼其面,舌鬼感其痛一把缩回了长舌。趁此间隙,义勇快速地甩出手中的短刀,刺中恶鬼的手心。再次中招的长舌转身恶狠狠地盯着创伤的义勇,蓦然飞奔而去,死死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突然的悬空导致他手里的刺刀脱落。
尖锐的指甲浸着鲜血一点点陷入义勇的脖颈,他抬起苍白的脸,瞪着对方蔚蓝的瞳孔,突然生硬地扯出抹笑,朝他吐了口唾沫“呸…真恶心啊。变成这样,姐姐会嫌弃我的……”
恼怒的恶鬼还没来得及思考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眼前男孩儿突然脸部一阵狰狞,两齿尖锐的利牙顶替了儿童的旧齿,锋利的爪牙一瞬朝他刺来。暗红的鲜血从他褶皱的皮肤里迸射出,长舌踉跄着往后退,恼羞成怒地环顾四周,却不见义勇的身影。他不停揣着粗气,无能地嘶吼狂怒,黑暗里若隐若现的黑影一点点向他靠近,突然,一柄闪着凛光的刺刀飞来,长舌侧身躲过,胸口却一阵刺痛传来,低头一看,鲜血淋漓的血窟窿。长舌应声倒地,动弹不得,他眼睁睁看着只有他一半高的男孩抱着烟熏炉向他走来。
孩子冷眼俯视倒地的恶鬼,举起熏炉重重朝它砸去,一声闷响后,长舌再也没了动静。
鳞泷赶到时,看到两只鬼在自相残杀,年幼的那一个杀死年长的那个后,一步步走到房间的尽头,他走得慢极了,好像肩上担着沉重的东西似的。而那房间的尽头,躺着一个死去的女子,与小鬼长得七八分像。义勇注视着姐姐许久,然后,跪在她面前哭泣起来。
鳞泷轻轻走到房间的尽头,而那哭泣的孩子却哽咽地低声祈求道∶“杀了我吧,请杀了我吧……”鳞泷盯了他半晌,对方却突然捡起钗子就要刺进自己的心脏,这一下鳞泷放弃了思考,一个手刃击晕了义勇。
删去通知村民的情节去代入第一版也行,回头看倒是娇情】
田间小路蜿蜒曲折,将尽头悠悠拐进了山林。轻柔的微风拂过脸颊两侧,洁白的月光一点点藏进了山头,东方至晓,阳光一点点掀开天空的一角。“您是说,义勇不同于其他的…”“是的,义勇是一个特别的孩子,他似乎不依靠人也可以生活,但以他的身份来说,他的恢复速度实在是太慢了。并且他对于疼痛的感知能力似乎过于迟钝和敏感了。”话题的主角坐在推车的边缘,裹着宽大的枣红色的衣,抱着红豆馅面包一点点地咬着,摇晃着双腿,注视着天边红艳的太阳一点点赶上了田垄。“姐姐,太阳出来了。”义勇突兀的一句话打断了两人的话题,“过来,义勇。”惊喜于这孩子疼了一晚上也不吭声,只是在哭,现在突然舍得说话了,茑子带着浅浅的笑容,轻声对他呼喊。等到对方过来后,她轻轻擦掉他嘴边的面包屑,随即将一件白色斗篷搭在他的身上“上山之前不要脱掉,知道了吗?”义勇点了点头。
[“师父,您回来了。咦,这二位是?…!”“这位是茑子小姐。和她的弟弟 富冈义勇,为保护他姐姐,变成了鬼,但还保有意识,不会袭击人。所以不要绷着一张脸对客人,锖兔。”“很抱歉茑子小姐。”
(茑子独自将义勇留下,为了找寻让他恢复的办法(原因之一)。虽然那种可能微乎其微。每个月都有书信往来。但有了宽三郎后就少了,怕有心之鬼上门寻仇“请不要同你身边的人讲任何关于你弟弟的事,哪怕是你最亲密的人。”还有鳞泷写信给主公的部分)我还想要大家一起分茑子小姐的喜糖呢。)这部分有时间写]
来到狭雾山的第二个星期,义勇主动向鳞泷表示他也要和锖兔一起学习。鳞泷没有问为什么,当天晚上便针对义勇展开了训练。直到苍茫的白雪一夜之间落满了山林,凛冽寒风鼓着冷气猛地灌进人的肺里,沉重的北风吹得人睁不开眼,连雪林也因此叹息不已。这大概是这十几年来最恶劣的冰雪天气,厚重的云层隔绝了阳光的照射,人们达成共识足不出户,你一伙我一伙地相聚一堂。虽然对于鬼来说就像加餐一样。
狭雾山上的老人小孩也不例外,聚在低矮的小屋里,欢声畅谈。滚滚白烟翻过木窗格子外,呼啸的寒风刮过木窗格子的边缘。
但它似乎伴随着我如麦牙糖般甩也甩不掉。
一些致命伤几乎见不到血丝的影子,可是一个小口子却会流出很多血,也就是说强大的冲击力是无法杀死他的,可小口子又死不了。以柔克刚?用一个尖锐的物品刺向一个柔软的平面会被反弹,但如果用尖锐的那头反复地去割,去磨,它反倒会破?
可以接受人类的食物,小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