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万籁俱寂。 连窗外的虫鸣都敛了声息,只有风偶尔拂过树叶,留下几不可闻的沙沙轻响,衬得这夜愈发深沉。
小型别墅的房间里,薄纱窗帘被月光浸得半透,几缕银辉穿过褶皱,在地板上投下长短不一的影子,像被拉长的叹息,静静伏在那里。
突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毫无预兆地炸开,在这片浓稠的寂静里搅起刺耳的涟漪。
床上,墨多多还陷在熟睡中,睫毛微颤,似乎正做着什么梦。
那铃声像根无形的线,悄悄钻入耳膜,他下意识地皱紧眉头,翻了个身,将被子猛地拉过头顶,像是想把这扰人的声音彻底隔绝在外。
然而下一秒,被子下的人却骤然睁开了双眼。
那双眼眸清亮得惊人,没有半分刚从睡梦中醒来的惺忪与困倦,仿佛早已醒了多时,只等着这铃声划破长夜。
墨多多……不,此刻从那双清亮眼眸里透出的沉静与锐利,分明属于另一个人。
是墨韵,附在墨多多身上的墨韵抬手,指尖在微凉的屏幕上轻轻一点,接通了电话。
“韵哥?”一道清脆爽朗的少年音从电话传出。
墨韵只简洁地应了一声:“嗯,是我。”
“之前你说的那个江小姐已经来过了,羽之的确苏醒过来了,以防万一我和墨爷爷对羽之进行了一些测试,发现他们虽然醒了,但因为当时受伤太过严重,出现了后遗症。所以……”
说到这儿,电话那头的声音像被什么东西拽住了似的,骤然顿住。
尾音在空气里悬着,裹着一层薄薄的、难以言说的犹豫,像捧着易碎的琉璃,反复掂量着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出口,那些话太沉,太刺人,仿佛轻轻一说,就会惊扰了这深夜里本就脆弱的平衡,或是戳破什么不愿面对的真相。
听筒这端,墨韵只是轻轻“嗯”了一声,那声音平淡得像在说一件寻常小事,听不出半分波澜,“你直说吧。这么多次了,早就习惯了。”
“行,那我就不绕弯子了。”少年像是下定了决心,语气沉重起来,“羽之他们……失去了所有记忆,连最基本的常识都忘光了。甚至……连智商都倒退了,现在的他们,就跟刚出生的婴儿没两样。”
墨韵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少年预想中那般骤然收紧的凝重,也没有难以掩饰的沮丧。
昏暗中,他眼底反而极快地掠过一丝微光,那情绪淡得像晨雾,说不清是尘埃落定后的释然,还是别的什么的情绪。
片刻的静默后,他开口,声音平稳得像是早已在心底演练过千百遍,“我之前已经考虑过这种可能性了。去找奇幻花吧。”
“你确定?!”
电话那头的少年像是被狠狠蛰了一下,声音瞬间拔高了八度,尖锐得几乎要刺破听筒,语气里裹着满得快要溢出来的难以置信。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鬼东西有多凶险!我这边研究脱不开身,找奇幻花的事肯定得交给多多他们,你确定他们……能有命回来?!”
墨韵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像投入沸水里的冰,透着一种近乎冷漠的平静:“我确定。我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