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一瞥

那锦衣青年如同见到了主心骨，连忙上前行礼，带着哭腔道：“李大人！您可来了！我祖父他……方才突然就……多亏了这位女神医出手相救，才保住了祖父一命！”他指着被丫鬟搀扶着、带着帷帽的颜云汐。

那位李大人目光瞬间落在颜云汐身上，带着惊异和审视。他显然也听闻过刚才楼下救治孩童的神奇一幕，此刻再见她竟能稳住沈老的急症，心中震撼无以复加。

他上前一步，竟对着颜云汐微微拱手，语气郑重：“多谢姑娘出手救我沈老兄性命！不知姑娘尊姓大名？师承何处？老夫李维正，日后定当重谢！”

李维正？当朝宰相？！

颜云汐心中微惊，连忙敛衽还礼，声音因疲惫而有些沙哑：“李相大人言重了。医者本分，不敢言谢。晚辈……微末之名，不足挂齿。”

她依旧不想暴露身份，只想功成身退。

然而，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或许是方才施针时动作太大，或许是秋纹冬蕊扶她时碰到了，她帷帽侧面的系带突然松脱了一根！恰巧窗外一阵夜风吹入，轻薄的白色面纱被风猛地掀起一角！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且她迅速抬手压住了面纱，但那张被毁去半边的、极其具有辨识度的容颜，还是清晰地落入了离她最近的李维正和那锦衣青年眼中！

两人脸上的感激和惊愕瞬间僵住，转而化为极度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你……你是……颜家大小姐？！”那锦衣青年失声惊呼，眼睛瞪得滚圆，仿佛看到了什么绝不可能的事情！

李维正也是瞳孔骤缩，捋着胡须的手都顿住了，愕然地看着颜云汐：“颜云汐？怎么会是你？！”

颜家嫡女颜云汐，太子前未婚妻，京城无人不知的“丑女”，她……她怎么会拥有如此起死回生的惊人医术？！这简直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要令人难以置信！

雅间内的气氛瞬间变得诡异起来。方才还是救命恩人，此刻却因这特殊的身份和容貌，让感激之中掺杂了无法言说的复杂和尴尬。

那几个官家子弟也听到了，面面相觑，眼神变得古怪起来。

颜云汐心中暗叹一声，知道终究是瞒不住了。她索性不再遮掩，轻轻将松脱的帷帽系带重新系好，声音恢复了平静：“正是臣女。李大人，沈公子，老先生还需静待太医，臣女不便久留，先行告退。”

她的坦然承认，反而让李维正迅速回过神来。到底是历经风浪的宰相，他很快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眼神变得复杂而深沉。

他再次拱手，这次的礼节却比之前更加郑重了几分，语气也带上了真正的敬意，不再因她的容貌和过往名声而有丝毫轻视：“原来是颜大小姐！老夫眼拙，竟未认出！今日无论于沈老兄，于楼下孩童，大小姐皆乃再生之恩！此恩情，老夫与沈家，铭记于心！日后若有所需，颜大小姐尽管开口！”

那锦衣青年，沈老的孙子，此刻也收敛了惊愕，脸上闪过一丝羞愧，随即化为感激，对着颜云汐深深一揖：“在下沈知言，多谢颜大小姐救我祖父性命！方才失礼之处，还请大小姐海涵！大恩大德，沈家没齿难忘！”

他们的态度转变极其明显。从最初对“神秘女神医”的感激和好奇，到发现是“颜云汐”时的震惊和尴尬，再到此刻抛开所有偏见、仅因她高超医术和救命之恩而产生的纯粹敬重。

颜云汐能感受到这种变化，心中微微一动。看来，实力才是打破偏见最有效的武器。

她不再多言，微微颔首：“李大人，沈公子言重了。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