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秋纹冬蕊的搀扶下,她转身朝外走去。经过门口时,她感觉到那道一直存在着的、冷冽而专注的目光。
秦淮瑾依旧站在那里,如同沉默的山岳。他的目光掠过她疲惫却挺直的脊背,最终与她对视了一瞬。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探究之意比之前更浓,却似乎……少了几分冰冷?
颜云汐无暇细究,微微屈膝行了一礼,便绕过他,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下楼,走出百味楼,晚风一吹,颜云汐才觉得那股脱力感再次涌上。
“小姐,您怎么样?吓死奴婢了!”冬蕊带着哭腔道。
“无妨,回去歇歇便好。”颜云汐声音疲惫。
主仆三人正准备雇一辆马车回府,一辆低调却难掩威仪的玄色马车却缓缓停在了她们面前。车帘掀开,露出秦淮瑾那张冷峻的脸。
“天色已晚,颜小姐似乎身体不适,本王顺路,送颜小姐回府。”他的声音依旧是那般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颜云汐确实累得快要虚脱,也不想再节外生枝,略一迟疑,便道:“那便多谢殿下了。”
在丫鬟的搀扶下,她上了马车。车内空间宽敞,布置简洁却处处透着奢华与冷硬,如同它的主人一般。淡淡的龙涎香萦绕其中。
一路无话。
秦淮瑾闭目养神,并未多看颜云汐一眼,也未询问任何关于她医术的事情。
颜云汐乐得清静,靠在车壁上,抓紧时间休息,同时消化着刚刚得到的《疑难杂症·心脉篇》的知识。
马车平稳地停在将军府侧门。
颜云汐再次道谢:“多谢殿下相送。”
秦淮瑾这才睁开眼,目光在她依旧苍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淡淡道:“举手之劳。颜小姐好生休息。”
颜云汐在下人的接引下下了车,马车并未立刻离开。
车帘放下,隔绝了内外。
秦淮瑾坐在车内,指尖轻轻敲击着紫檀木小几,眸中暗流汹涌。
颜云汐……
将军府嫡女,太子前未婚妻,毁容六年,性情阴郁自闭。
这是他所知道的全部。
然而,宫宴上的冷静机智,马厩救人的果决精准,今日酒楼先是迅捷化解孩童窒息的奇特手法,再是那手堪称惊艳、连太医署首座都未必能及的金针续命之术……
这一切,都与资料中的那个颜云汐,截然不同!
判若两人!
这绝不可能是什么“翻阅母亲遗留下的医书杂记”就能解释的!那些医术,精妙、老辣、甚至闻所未闻,非经年累月的苦练和名师教导不可得!
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道过去的六年,她一直在伪装?目的何在?
还是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奇遇?
秦淮瑾敲击桌面的手指顿住,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玄影。”他低声唤道。
一道如同影子般的黑色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车内角落,单膝跪地:“主子。”
“去查。”秦淮瑾的声音冰冷而清晰,“查颜云汐。从她出生到现在,所有的事情,尤其是六年前中毒前后,以及最近的所有动向,接触过什么人,发生过什么事,巨细无遗,给本王查清楚。”
“是!”黑影低声应道,瞬间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马车这才缓缓启动,驶入浓郁的夜色之中。
宸王殿下决定,要亲手揭开这位颜大小姐身上的重重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