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已经零点了,柯沉还在忙着工作,眼睛已经有些刺痛了,时不时地要上翻一下眼球才觉得舒服些。
公司大厅外,马助理正匆匆赶来。
“总裁,白迁小姐把车开出家一段距离后就弃车了,目前还没有白迁小姐的下落。”
柯沉疲倦地闭上了眼:“24小时了,报警吧。”
“是。”马宇应道。
柯沉从椅子上站起来端起桌上已经凉了的茶水:“她走之前有没有给家里留下什么东西?”
马助理站在一旁皱眉想了想,道:“据白迁小姐家里人说,只给家里人留下了一张写着密码的银行卡。”
柯沉放下手中的茶杯向床边走去,沉默不语,点燃了一支烟。
三天三夜过去了,白迁坐在私家车里,散着头发,眼神有些发愣。这三天以来,为了弟弟和自己的安全,她不敢闭眼。不知道白迁用了什么方法,一路上带着白浪避开了高速和有监控的道路,硬是将沉睡的弟弟和自己从南京弄到了贵州。
下车后,白迁来到了贵州的一个村子,后来才知道这个村子叫“清坪村”,这里的人家户都住着小平房,生活在这儿的人算不上很贫穷,但也不富裕,只是勉强能过日子。
白迁走在农村的大马路上,用担架拖着沉睡的弟弟。周围的小孩大妈都投来极其好奇的眼光,还有人在一旁猜测着担架上男孩与白迁的关系。
“估计是小姑娘的丈夫生病了吧,可能没钱了才来这儿的吧。”一个光着小腿,穿着解放鞋的大汉在一旁小声嘀咕。
“我看也是,看着姑娘年纪也才20出头,这担架上的小伙子也是可怜,年纪轻轻的…”
……
白迁知道身边有无数的人在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她埋着头继续向路前方走去,她也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儿,她不敢用银行卡,她将银行卡里的钱都换成了现金,藏在了担架上弟弟身下的垫子里。
走着走着,突然路边出现了一栋二层楼的房子,房前是一个大院子,院子前还有一个菜园子,菜园子周围种了很多花,有美人蕉,兰花,黄花,乒乓菊……
白迁停住了脚步,她站在路上远远地望着这栋房子,眼神里都是留恋,这时从屋子里走出来一个60来岁的老爷爷,嘴里叼着烟杆,看到这副情景,白迁顿时模糊了双眼,忍不住咧着嘴哭了起来,此时的白迁仿佛瞬间老了十岁,她好无助,她好想爸妈,她好想家
屋里又走出来一个中年妇女,她朝白迁走去:“姑娘,你是不是有事啊?”大妈说着一口正宗的贵州话。
白迁赶紧理了理油腻腻的头发,抹了抹眼泪说:“姐姐,我弟弟生病了,我想在这个村子租个房子,让弟弟在这儿养病。”
这位大妈是刚刚那位老爷爷的媳妇儿,名叫小翠,小翠一见这姑娘说的是普通话,便转而拗口地说着普通话,平翘舌不分,边鼻音不分,在贵州的农村就是这样,见着一个说普通话的便觉得是有点文化的。
“姑娘是哪的人啊?叫什么名字啊?身上什么东西都没带吗?”小翠柔和地笑着。
“我…我叫…沈离,我来自…河北,我想跟你们租这栋房子。”白迁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应付着小翠的问题,没有提到身上所带物的问题,想着还是要防备一些的。
小翠见这姑娘哭得厉害,赶紧摆了摆手笑道:“快别哭了,快,快来屋里坐,不要一直站在这儿。”
白迁随小翠去了屋里,家里除了丈夫和老爷爷外,还有个5岁左右的小儿子。
小翠给白迁倒着自家做的苦丁茶,白迁谢过之后又开始提租房的事情:“姐姐,我愿意用十万块钱来租这栋房子,我先租一年。”
大妈立马愣住了,一家人的眼光都看着这个年轻的小丫头。在这里,十万块钱可比农民们一年赚的钱还要多。
“姑娘是只租一年吗?”这个当家的男人问道。
“哥,我也不太确定,到时候看情况吧,也有可能……会再多租几年。”白迁垂眸,有些沮丧。
这家人还算厚道,带着白迁来到村长这儿,村长把村里的干事们集中起来让大家伙儿给白迁作个证,写了份字据,白迁也当天把钱取来给了这家人,这家人二话不说当天就搬了出去,盘算着去镇里去租好点的房子住,后来还把当地的土地也租给了其他的农民,收点租费。
等忙完后,白迁回到租的房子里,将白浪一步一步背到楼上去,将白浪安置到二楼一个阴凉的房间里,让他在床上躺着,白迁抚摸着这张满是稚气的脸庞,脸上有一丝若隐若现的笑容:
“记得那年夏天我们一起去池塘边钓鱼给它们剖肚,每到了中午,我们就和爸妈一起睡午觉,爸爸总是当着我们的面放“连环屁”。还有一次你记不记得,那时我们都才读小学,你还在上一年级,那天放学回家的路上,表姐跟我吵架了,表姐一巴掌扇在我脸上,你见我被打了,就捏着拳头一拳锤在表姐的肚子上,表姐都还没怎么样你呢,结果你自己就先哭起来了。小浪啊,你知不知道姐姐当时有多感动,从那时候起,姐姐就决定要守护你一辈子。”
说到这儿,白迁有些哽咽。
“姐姐等你醒过来,不管多久。”白迁任凭眼泪掉下来。
将近4天了,白浪一直有呼吸,就是没有醒过来,身体也没有任何异样。这些更让白迁深信她会等到白浪醒来的一天,只要不是死亡,白迁就觉得还有希望。
而此时白浪的灵魂体一直在身旁守着姐姐,这4天,家人的痛苦,姐姐的离开与难过,都让白浪后悔了,他想回去跟家人好好生活,他想跟姐姐说声对不起。可是晚了,无头男的灵魂体始终不肯退出自己的大脑,自己只能在这个灰暗的世界里等待着未知的一切。
白迁给白浪盖好被子,将这间房锁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白迁早已换了手机,用别人的身份证注册了新的各种账号,白天的时候,白迁就在家里宅着写小说打发日子,顺便赚点零花钱。日子久了,跟周围的大妈们也混熟了,晚上竟跟着大妈们一起去村子的广场上一起跳广场舞。大妈们也真心喜欢这个女孩,什么都懂一些,又是文化人,人又温柔善良,而且,又有钱。
这段时间里,柯沉总是没日没夜地工作,实在累的不行了就坐在家里的沙发上,或者摊在办公室的椅子上。柯沉的那个别墅里早就被他重新装修过了,地毯是蓝色的,天花板也换上了蓝天白云的墙纸,甚至连杯子都换成了蓝白相间的。自从白迁离开后,柯沉一直住在酒店,他不敢回那个白迁曾经住过的别墅里,他也不愿再见到那让人忧郁的蓝色,他更怕回忆将他击垮。
而白迁爸爸在不久后就将白迁和白浪的东西都锁起来了,自从这些事儿发生后,白迁爸妈的身体都虚弱了许多,唯一让他们坚强的理由是柯沉告诉他们白迁会带着白浪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