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不知处的银杏叶落了满地,像铺了层碎金。魏无羡蹲在廊下,看蓝清浛用小铲子把落叶堆成小山,蓝湛站在一旁,手里拎着只竹篮,里面装着刚从灵泉边摘的野果,紫莹莹的,沾着晨露。
蓝冰,字清浛爹爹,你看!
蓝清浛举着片巴掌大的银杏叶跑过来,叶梗上还缠着根银丝
蓝冰,字清浛像不像父亲的抹额?
蓝清浛举着片巴掌大的银杏叶跑过来,叶梗上还缠着根银丝魏无羡刚要笑,指尖突然一顿。那银丝不是普通的线,是用灵力凝出的,细如发丝,末端还沾着点极淡的黑气——与寒潭洞残片消散前的气息,一模一样。他抬头望向不净山的方向,那里的天际线隐在薄雾里,却隐隐透着股熟悉的躁动。
蓝湛也察觉到了,忘机琴的琴弦无风自动,发出极轻的嗡鸣
蓝湛(容隐)去金麟台。
他将野果篮递给闻声赶来的弟子
蓝湛(容隐)告诉蓝老先生,我们晚些回来。
金麟台的朱门刚推开条缝,就撞见金凌抱着本账簿往外冲,岁华剑的剑穗扫过门槛,带起串火星。
金凌大舅舅,大舅父!
他额角还沾着墨汁
金凌我在整理叔父遗留的卷宗时,发现了这个!
账簿的纸页泛黄发脆,其中一页用朱砂画着个潦草的阵图,阵眼处写着“不净山”三个字,旁边批注着行小字:“最后一步,需借聂氏地脉。”字迹歪歪扭扭,却带着金光瑶特有的弯钩,像只藏在暗处的眼睛。
魏无羡(卿羽奕)最后一步?
魏无羡指尖点在“聂氏地脉”四个字上,纸页突然渗出黑血,在阵图上晕开,化作只残缺的虎爪
魏无羡(卿羽奕)他还留了后手。
蓝湛的指尖拂过纸页边缘,那里有层极薄的灵力残留,带着聂明玦的气息——不是残魂的狂暴,是更沉静的、属于地脉深处的威压。
蓝湛(容隐)聂氏祖坟下的地脉,与乱葬岗相通。
魏无羡(卿羽奕)金光瑶是想借两处怨气交汇,做最后一次献祭。
话音未落,聂氏的传讯符突然从窗外飞进来,符纸在空中燃成灰烬,只留下聂怀桑的声音,带着惯有的散漫,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聂怀桑魏兄,蓝兄,不净山的祖坟塌了,出来些……不该出来的东西,你们要不要来看看
不净山的山道上积着层黑灰,像被火烧过。聂怀桑站在祖坟的缺口边,折扇掩着半张脸,脚下的青石板裂成蛛网,缝隙里渗出的不是泥土,是暗红色的黏液,踩上去滋滋作响,冒起白烟。
聂怀桑昨夜听见轰隆一声,
聂怀桑踢了踢脚边的碎石,石头滚进缺口,半天没传来落地声
聂怀桑下去查看时,就见这些东西从地里冒出来,专往有灵力的地方钻。
他指了指旁边倒在地上的聂氏子弟,他们的灵脉处都有个细小的血洞,洞口结着层黑痂,像被什么东西吸走了灵力。
魏无羡俯身,指尖刚触到那黏液,就被一股蛮力拽向缺口。他猛地攥紧拳头,陈情笛发出清越的音波,黏液瞬间缩回地里,露出底下的纹路——是阴虎符的肌理,只是比之前见过的更细密,像无数条纠缠的蛇,往地脉深处延伸。
魏无羡(卿羽奕)是残片的余烬。
蓝湛的避尘剑刺入地面,剑气沿着纹路蔓延
蓝湛(容隐)寒潭洞的残片没完全消散,怨气顺着地脉流到了这里,与聂氏地脉里的凶煞缠在了一起。
缺口突然传来一阵嘶吼,不是凶尸的咆哮,是更尖锐的、像无数人在同时哭泣的声音。魏无羡甩出一道符篆,金光照亮缺口深处,只见无数条黑色的丝线从地脉里钻出来,每条丝线上都缠着个缩小的人影,有温氏的,有金氏的,还有……聂明玦的半张脸,正对着他们流泪。
魏无羡(卿羽奕)是被残片吞噬的魂灵。
蓝湛的琴音陡然转急,试图安抚那些魂灵
聂怀桑突然“哎呀”一声,折扇掉在地上,露出手腕上的红痕——是刚才被丝线扫过留下的,此刻正往心脏的方向爬。它们被怨气困住,成了新的怨气源头。
聂怀桑突然“哎呀”一声,折扇掉在地上,露出手腕上的红痕——是刚才被丝线扫过留下的,此刻正往心脏的方向爬。
聂怀桑这东西……还会认人?
他的声音终于没了笑意
聂怀桑专挑我们聂氏的人下手。
魏无羡的笛声与蓝湛的琴音交织成网,将丝线一点点逼回地脉。他注意到聂明玦的魂影总是在避开聂怀桑,像是在保护,又像是在恐惧。
魏无羡(卿羽奕)聂怀桑,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聂怀桑捡起折扇,扇尖在掌心敲了敲,半晌才慢悠悠地说
聂怀桑大哥当年被金光瑶所害,灵识碎在地脉里,或许……是他在护着我们
他的目光飘向缺口深处,那里的嘶吼突然低了下去,像是被什么东西安抚了。 就在这时,地脉突然剧烈震颤,缺口处喷出股黑色的气浪,气浪中浮着块半透明的残片——比前三块加起来都完整,虎形轮廓已清晰可见,只是额头处缺了一块,那里的纹路正往外渗着聂明玦的灵力。
魏无羡(卿羽奕)是用聂大哥的灵识补的残片!
魏无羡的瞳孔骤缩
魏无羡(卿羽奕)金光瑶早就计划好了,用聂氏地脉养怨气,用聂明玦的灵识补全残片的最后一块!
气浪中的残片突然转向聂怀桑,发出刺耳的尖啸。聂怀桑猛地后退,却被从地里钻出的丝线缠住脚踝,拖向缺口。
聂怀桑魏兄!蓝兄!
他的声音里终于带了惊慌
聂怀桑救……
话没说完,就见残片突然炸开,黑色的气浪化作无数光点,一半融入聂怀桑的体内,一半散入地脉。那些缠着魂灵的丝线瞬间消失,缺口处的黏液也退了下去,露出底下的青石板,上面刻着行新的字,是聂明玦的笔迹,苍劲有力,却带着一丝释然:“恩怨了,魂归处。”
聂怀桑瘫坐在地上,手腕上的红痕已经消失,只是脸色苍白得像纸。他看着掌心突然出现的印记——是个极小的虎形,额头上嵌着聂氏的家纹。
魏无羡(卿羽奕)这是……
魏无羡(卿羽奕)是聂大哥的灵识。
蓝湛收起忘机琴
蓝湛(容隐)他用最后的力量净化了残片,把怨气封进了自己的灵识里,再转入你的体内。
魏无羡(卿羽奕)只有聂氏血脉,能镇住这怨气。
魏无羡望着平静下来的地脉,突然笑了。他想起金光瑶留在金麟台的字条,“余烬生”——原来不是指残片会重生,是指那些被仇恨困住的魂灵,终于能借着这最后的余烬,找到归处。
下山时,聂怀桑一路都没说话,只是时不时摸一下掌心的印记。走到山脚时,他突然转身,折扇在魏无羡和蓝湛面前展开,扇面上不知何时多了幅画,画的是云深不知处的银杏林,一个红衣人牵着个蓝裙孩童的手,旁边站着个白衣人,手里拎着只竹篮,篮里的野果紫莹莹的,像浸在光里。
聂怀桑送你们的。
聂怀桑笑得眉眼弯弯,像个无害的少年
聂怀桑下次再有这种事,可别找我了,我这小身板,经不起折腾。
魏无羡接过折扇,指尖触到画中人的衣角,突然觉得那红衣人的笑容有些眼熟,像极了自己某次哄蓝清浛睡觉时,被蓝湛画下来的模样。他抬头看了眼蓝湛,对方的耳根微微发红,正望着远处的天际线,那里的薄雾已经散去,露出澄澈的蓝。
云深不知处的银杏叶还在落,蓝玥举着片新摘的叶子跑过来,叶梗上的银丝已经消失了,只剩下干净的脉络,像极了蓝湛抹额的纹路。
蓝冰,字清浛爹爹,父亲,你们看!
她把叶子往魏无羡手里塞
蓝冰,字清浛像不像平安符?
魏无羡握住女儿的小手,又握住身边蓝湛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暖得像灵泉的水。他低头看着那片银杏叶,突然觉得,那些藏在暗处的阴影,那些纠缠不休的恩怨,或许真的能像这落叶一样,在某个清晨,被阳光晒成温暖的颜色。
只是他没看见,聂怀桑留在不净山的那把折扇,掉在地上的那一面,还刻着行极小的字,被黑灰盖住了一半,只能看清“棋子”两个字,旁边画着个小小的、歪歪扭扭的虎爪。
风穿过缺口,带着地脉深处的气息,吹得折扇轻轻晃了晃,像在点头,又像在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