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8月2日,我终于可以离开了,鲸姐特意来送我一程
“知道什么最重要吗?”她说,“我觉得,是去感受生活中的美。只有心感受到美,美德才会生长。”
“可那又有什么美的呢?”我望了望略微发灰的天空
“到处都有美。不过,就像我说的,你要让自己内心的坚冰融化,再多微笑,像太平洋西南航空一样,美就会出现了。”
美国太平洋西南航空的洛克希德L-1011客机,机鼻处的笑脸使他们的飞机很有识别度

于是,我在机场的跑道上滑跑,起飞,离开这早就想离开的地方
我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下方的大地,不是舍不得这座城市,而是舍不得我的伙伴——鲸姐
就这样,我飞向远方,跨过大西洋飞往另一片大陆。我人生中的第一堂课,是鲸姐给我上的,现在也结束了
按照自己的想法,我现在应该去夏洛特报道,这比什么都妥当。这里可以这么说:一眼望去,到处都是全美航空的深蓝色——实际更像黑色,似乎,正是孤寂的我所适合的颜色

在冰冷、苍白、空虚的高空中,我也许应该感到快乐,因为这是飞机的使命。可实际上并不,离开了图卢兹,并不意味着离开了孤独与寂寞。好在,我早已习惯,所以对此只是觉得有些无聊,而不至于感到反感
渐渐地,我看到了另一片大陆——美洲大陆的东海岸,我知道,我来到了那个可以融化我心中坚冰的地方。继续往前飞,就是北卡罗莱纳州,夏洛特便是这个州的一座城市
到了夏洛特上空,我开始下降,穿过云层,渐渐地能看见下面的城区。夏洛特是美国第二大金融中心,按理说应该向纽约、洛杉矶、芝加哥那样高楼遍布,但却给人一种农村的感觉,因为夏洛特不临海(芝加哥也不临海,但临着密歇根湖),中心地带便自有一种小城市的自在与安宁。四周被树林环绕,可以看清,从市中心出发的一条条公路,像蜘蛛网一般伸进茂密的树林里
这里着实与我的家乡不一样,似乎还有一些起伏的小山丘,令几个月来一直望着平坦农田的我感到耳目一新
“N106US,这里是夏洛特管制,准许降落23跑道”
“收到,降落23跑道,N106US”
夏洛特道格拉斯机场有3条跑道,05/23跑道是最短的一条,不过它刚好朝着我飞行的方向(跑道编号是按跑道头所朝的航向编的,这条跑道是东北往西南方向,东北方向航向为50度,西南方向航向为230度),因此我不用转一个大弯,省事许多
轮胎与跑道摩擦,产生了烟雾,我便稳稳地落在了跑道上。反推和扰流板开启,我正在慢慢减速,之后便进入了滑行道
“把棉袄丢下吧,巴黎姑娘!”前面一架全美航空的波音737看到我在滑行道上滑行,挑衅地用西雅图口音喊了一嗓子。我不愿理睬这个比我强大,还比我更受航空界欢迎的竞争对手(2020年就反转了),便径直向停机坪滑去
全美航空波音737(老老涂装)

“你好,欢迎来到夏洛特。”我听到一个带有法国口音的声音响起,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架全美航空的A320
“你也是A320吧,跟我来。”她亲切地说道。这使我对她产生了好感
“我叫凯登丝,来自图卢兹,你呢?”她问。“我叫霍莉,也来自图卢兹,话说你这不是白问吗?”我半开玩笑地回答
“哈哈,确实。接下来请允许我向你介绍一下夏洛特道格拉斯机场的基本情况。”凯登丝带着我,详细地介绍起来,“这是一个大型机场,1935年建成。这里运营国内航线,也有去欧洲、非洲、加拿大以及南美洲的航线。这里不仅是全美航空的主要枢纽之一,也有其他航空公司的机群,包括外国的机群......”
也许是看到“同类”很激动,凯登丝喋喋不休地讲了一大串,可她所讲的我可能只记住了十分之一,不过这丝毫不影响我对夏洛特道格拉斯机场的喜爱。以她的语速,在她把我领到全美航空的机库时,她已经把这座机场的历史基本都讲完了
“如果有什么疑问,找我或者问其他飞机都可以。哦,抱歉,我有航班要飞,得走了”
风一般地,她便叫上牵引车,急匆匆地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我想也没什么好问的,因为她几乎全说完了,于是我就往机棚里扎了扎,等待检查和分配
“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