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图（二）

贺岳山立刻收回手，“抱歉。”他转过身，打量着这家店的主人。

面前的人穿着身绿色吊带长裙，肩膀上披着一条黑色的丝巾。头发用簪子随意盘住，细长项链贴在锁骨上，耳垂上挂着的耳环和项链相衬。妩媚但不显得风尘。

柔和的鹅蛋脸配上柳叶眉，鼻骨高耸，一双狐狸眼也长得恰到好处。

眼前应是画中物，下笔简细容颜姝。

“介绍介绍你给我带的礼物。”阿肆坐在凳子上，伸出手示意贺岳山坐下。

“自然是要告诉您的，只不过…”

卢湾听出贺岳山话里想要她离开的意思，于是她走出了房间。

“我一生都在研究长生不老的奥秘。很坦白地说，我就是为了钱活在世上。于是我暗地里寻求长生不老的方法，直到有一天，一个道士找上了我。”

“生命线的长短常被人们说是生命的长短，这的确是正确的。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生命线的长短是可以人为控制的。起初我也不信，我去医院联系那些缺钱和想要延长寿命的人，让他们给我做了一场实验。“

“我让道士只给他们转移了一厘米，手术后的第二天我就看到那个快要死的人变得容光焕发。为了能够看到这个方法能持续多久，我派人偷偷跟踪他们。发现被延长寿命的人在第二年的那一天死去了。”

“从那之后，我就开始寻找那些缺钱的人。我给他们钱，他们给我时间。”

阿肆喝了一口茶，开口道，“那你怎么还会找到我这里来，你想要的不是已经在你手里了吗？”

贺岳山叹了口气，“我本来只能活到六十岁，我靠着延长生命线多活了十三年。”他摘下手套，抚摸着手上凹凸不平的生命线，“这个方法有个弊端，生命线只能绕着手接一周，一旦连接到原始生命线的开头，我就会立刻死亡。现在它已经缠绕到极限了，我不想放弃这个近在眼前的胜利。”

阿肆站起来，从包里拿出一根白蜡烛，“你的来意神灵已经知晓，本店的规矩是求缘人需捧着这支白蜡，在24副画像前经过。神灵一旦看中，蜡烛自然会点燃。蜡烛一旦点燃，就等同于和神灵签订了契约，契约生成后将不可改变。”

贺岳山接过蜡烛，他有点后悔将这个秘密告知阿肆，仅凭一支蜡烛就能和神灵签订契约？他捧着蜡烛，开始走起来。第一幅画是一尊佛像画，他在这幅画前停留了许久。这幅画看起来是里面最靠谱的一副，其他都画着些月亮，花鸟等等无关的画像。

“先生，无缘即是无缘，请不要强求。”

贺岳山听了这话后，不得不接着往下走。他正想着如果这只是假的，他的秘密该怎么办？突然“哧”的一声。

蜡烛点燃了。

蜡烛刚好在第九幅画前点燃了，“长长久久，是个好兆头。”贺岳山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正要将蜡烛吹灭时，阿肆制止了他。

她将蜡烛从贺岳山手中拿回，送到他的面前，“签订契约后，蜡烛就成为了求缘人和神灵的牵索。只要蜡烛熄灭，契约就终止了。你可要想清楚了。”

贺岳山立即转过头去看他选中的那幅画。画上通幅只描绘一轮明月，月中的阴影好似玉兔的形状。月亮的四周还有些放射性的橙色线条。

阿肆走到贺岳山身边，抬头看着画，说道，“金农的月华图。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月亮被赋予了诸多神奇的传说与美好的意象。古人常说月亮上居住着美丽的嫦娥和捣药的玉兔。玉兔所捣之药，凡人食之便可长生不老。”

贺岳山听后，立即问道，“这幅画多少钱？”

“我画斋中的画都无价，只是看求缘人想要出多少。”她端起茶，喝了一口，“不过，神灵也是看得见的。出少了可是要生气的。”

贺岳山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一张卡，放到桌上，“卡里有五千万，密码是六个六。要是不够的话，我立马打电话叫人去取。”

“那就祝您如愿了。”

卢湾一进门就看到出来的贺岳山，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哼着歌上了车。等车开远后，她立马跑进了画斋。

“阿肆姐！”她看见阿肆手上拿着张银行卡，眼睛就开始放光了，连忙跑过去，激动地说道，“让我猜猜赚了多少钱！”

“是这个数吗？”卢湾伸出三根手指头，阿肆摇摇头。

“那，是这个数吗？”她又多伸出两根手指，阿肆笑着没有说话。

卢湾紧紧抱着阿肆，大声喊道，“我们赚了五百万！我这辈子都不愁吃不愁穿了，果然阿肆姐就是最厉害的，我要告诉全世界我的老板是最能挣钱的。”

“快点下来。“阿肆冷冰冰地说道。卢湾身体一僵，松开了手。阿肆将卡放进包中，”不是五百万，是五千万。”

卢湾张着嘴，瞪着眼，一副下巴都要惊掉的模样。反观阿肆这边，面对有五千万的银行卡也只是随手放进了包里。

在见识了老板有多财大气粗之后，卢湾的购物车里又多了一类商品——保险箱。

“行了，闹够了就把第九幅画取下来，好好包着。然后跟我去贺家走一趟。”

卢湾在确保阿肆走远后，转身就跑进了暗室，她倒是要看看能卖出五千万的画到底有什么不同之处。

她的鞋在地板上发出沉重的声音，她从左往右一幅幅地数着，“1、2、3…6…9。”卢湾远远地看着价值五千万的画。

明明只画了一轮月亮，换做是她也能画出来。怎么就卖了五千万呢？

肯定还有别的秘密。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卢湾，她伸出手去摸，没有什么发现。接着她又用鼻子去闻，还没闻仔细，她就被阿肆揪着耳朵狠狠批了一顿。阿肆说了很多假如以后再被她抓到卢湾就会被赶出去之类的画。

但是卢湾只记住了：如果再被抓到，就要扣她半年的工资。

阿肆喝着茶盯着卢湾把画包好，开始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她梦到了很多年前的事情，那段回忆早已被她埋在心里，今天又在梦里将这件事给翻了出来。又恰巧是今天，画斋迎来了一百二十一年以来的第一位顾客。

茶叶随着水一起进到了她的嘴里，她皱了皱眉，将茶叶一起吞了下去。“明天九点之前跟我一起把画送去贺家。要是九点之前不见你人，你就给我泡五千碗茶。”阿肆说完便把茶杯重重放在桌上，提着包离开了。

“五千碗茶？”卢湾感觉她的手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