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月初好像突然生出了莫大的勇气,却在与千羽寒视线相汇时住了嘴,她不敢再说下去,只怕没机会将真相道明。
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呢,大抵是源自于灵魂深处的压迫感,她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寒意爬上脊椎蔓延全身冻结住血液。
耐着性子听月初讲完这段话,容澈上前半步挡住千羽寒,隔开两人相望的目光,他不喜欢别人盯着她不放,“多谢姑娘的提醒,我自是会照顾周全,不必旁人忧心。”
月初哆嗦着唇说不出话来,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霎时间瞳孔地震,她像是看到某种可怕的存在,完全听不进容澈说的话。
眼前的景物急速变幻,视野里尽是一片血红的颜色,她仿佛穿越时空来到战场上,亲眼见证战争的残酷与血腥,鲜血飞溅四处染红土地,遍地是堆积如山的尸骸。
就在那片尸山血海里,她看到一个纤细的身影,那人身着银白色的战袍,手握寒气凛冽的长剑,锋利的剑尖犹在往下淌落鲜血,落至足下盛放妖冶似血的死亡之花。
那个画面没有任何声音,只有沉重而压抑的绝望,营造出令人心神俱颤的气氛,死亡谱写一曲战歌,为那些死去的人践行,身边的同伴一个个倒下,再无人会记得他们。
是谁在轻声呓语,如同恶魔的低喃,不知是从何处传来,又恍惚是无处不在,一遍遍问着,那道无解的题,究竟何为正邪,何为对错,为什么悲悯众生的神那般残忍……
坐视世间的苦厄灾难,却要别人奉献自己的生命与灵魂,去献祭苍生解救天下,到头来受益的人指控起他们,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份安宁,自私又矛盾的固执己见。
安逸的时间太久了,久到有些人忘记了,这盛世之下铺垫的鲜血白骨,如画的繁华是血色尽染,他们该是怎样的无望?
“对于已逝之人来说,真正的死亡不是生命终结,也不是挂念的人选择放下,而是没有人会记得,彻底的被这个世界遗忘。”
“换一种说法,逝者不需要总被提起,尤其是怀着某种目的,并非真心实意的挂念,他们同样会不得安息的,莫说拿来比较。”
那道冰冷的声音不含感情,语调平淡得没有起伏,拉回了月初惶惑的神识,抬头看见千羽寒站在对面,不知何时到她面前。
“我不喜欢别人称我为月凰,想必月凰也是不喜欢的,这一次只是警告,不希望下次再犯,我的意思是……你还有那个机会。”
“你在威胁我?”月初面露惊惧之色,胸腔里的心脏狂跳不止,她无法再维持镇定,刚才她并未发出声音,顶多是想想而已。
“威胁?”千羽寒重复着这两个字,带了几分戏谑的意味,唇畔勾勒起诡异的笑容,“月初,你真是一如既往的……天真。”
这话倒是让月初笑了,她是被气笑的,一时间忘了害怕,汹涌的怒意在心头涌动,“生于皇族,哪有真正的单纯天真?”
“哦,那是你不够聪明。”千羽寒对此是颇为认同的,但她并不认为月初能取代月凰,这么说可能有点自夸的成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