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根深种

吴王长身玉立于戚兰眼前，看着她眼中的惊艳之色，微微一笑。这样清冷的眉眼，只需看一眼便不会忘记。直到身边的人提醒戚兰请安时，她才回过神。刚要行礼，吴王却扶住了戚兰，其他人很有眼力地退了出去。他将她打横抱起，轻柔地置于床上，俯身压了下来。看着吴王的脸在她面前突然放大，戚兰闭上了眼，可是想象中的事情却没有发生。睁开眼，吴王躺在她身侧，用手撑着看着她，轻笑出声。戚兰一时有些恼羞成怒，便翻过身自顾自地打算睡觉。吴王将她身子板过来，用指尖描绘着她五官的轮廓，最后停留在她的唇上，用指腹轻轻摩挲着。戚兰的身子微微战栗着，不敢睁眼。吴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兰兰，看着我。”戚兰不自觉地跟着他的声音睁眼，只见他撩起了她的长发，于他的鼻尖轻嗅:“兰兰你知道吗，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戚兰心中一惊，开始在脑海里搜索何时得罪过他，却一无所获。他自顾自着说道:“很多年以前，我作为质子被送进了景国，被软禁在了深宫。身处异国，忍受着宫人的怠慢，皇子的侮辱，只能吃残羹冷炙，穿着根本无法避寒的衣服。于我来说，偌大的皇宫只有那一方被庭院禁锢的天空和假山上方的一处凉亭。可是那时候，我遇见了你。”戚兰睁大了眼，突然想起儿时常常入宫最爱在那处凉亭坐着，然后等着景澄下学来找她一起玩。看着戚兰的神色，吴王知道她已经想起来了:“虽然你从来没有见过我，可是你却成了我梦里最遥不可及的存在。你笑的样子，弹琴的样子，吃点心的样子，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戚兰闭上眼，不敢回应他。吴王也不在意，又抚上了她的脸颊，一个一个吻蜻蜓点水般落下，迫使她睁开了眼，他眼里的深情更让戚兰煎熬。他附上了她的唇，戚兰不自觉地回应着。吴王面上一喜，另一只手紧紧握上戚兰在枕边的手，十指相扣，一夜缠绵。等戚兰醒来时，他已经走了。她只记得昨晚他一直把头深埋在她颈间重复着:“兰兰，我心悦于你。”

见戚兰醒了，身边的贴身宫女云锦马上让门外的人进来帮她梳洗。她一边帮戚兰梳头一般夸赞:“娘娘真是好福气，后宫中未见过娘娘这般灵动之人。”此时，戚兰还在沉思该如何联系景澄在宫里安插的眼线。哪怕她知晓吴王的情意，可她终究是景国人。吴王每日都会抽出时间陪她吃饭，而后匆匆去料理政事，闲了就来她宫中，天天皆是如此。这一个月，吴王夜夜在戚兰宫中留宿，看着赏赐来了一批又一批，她知道她已经成了后宫的众矢之的，同时也知道了云锦就是景澄的人。

不久，有人来通报嘉嫔来访。这嘉嫔是吴国赵坚将军的独女，本是天真烂漫，性格豪爽，却在进宫后慢慢变了性子，戚兰只觉得这后宫真是个大染缸，谁也干净不到哪里去。想着，也有些黯然神伤，自己何尝不是呢？云锦皱了皱眉，向戚兰说道:“在娘娘未进宫前，嘉嫔娘娘可谓是风头无两，仗着王上的宠爱在后宫作威作福，不是个好相与的。如今娘娘抢了王上对她的宠爱，怕是来找茬的，不如奴婢去打发了她。”戚兰摇摇头，摸着茶盏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而且本宫刚晋嫔位，如此这般便是不敬，免得被她拿了错处。正好也让我看看这嘉嫔是何许人也。上茶，请她进来。”

嘉嫔在贴身宫女绿柳的搀扶下缓缓走来，穿了一件淡绿的宫裙，袖口绣着桃花，裙面上是掺着金银线绣的燕子报春，腰间系着白玉禁步，头上居然插着偏凤钗，可见吴王之前对她的纵容。戚兰还没说话，嘉嫔就已经坐了下来，上下打量着她，以帕掩嘴嗤笑:“我当是什么国色天香让王上流连忘返，原来也不过而而。”云锦面露愠色，戚兰反而面上不恼:“不知姐姐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嘉嫔娇笑道:“既入了宫就是姐妹，难道非得有事才能来妹妹这不成？我听闻王上这一个月都宿在妹妹这，后宫姐妹多是不满，我便来瞧瞧是怎样的天人之姿勾去了王上的魂。”说着，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妹妹这茶叶虽好，却还是不如王上前段时日赏我的，妹妹若是得空能来我宫里聚聚自是再好不过。不过别怪姐姐我没提点妹妹，后宫从来就不是一枝独秀，百花齐放才是春，你说对吗？”戚兰也抿了口茶:“姐姐说的自然不错，但是王上的心意又岂是你我可揣测？王上要留宿何处，招幸谁是他的决定，与我有什么关系？如姐姐所说，我既已进宫，就是王上的人，王上若要留宿月华殿，妹妹理当要尽心服侍。”与嘉嫔虚与委蛇一番后，她终于走了。云锦生气地说:“这嘉嫔话里话外不就是说娘娘使了什么手段，记恨娘娘霸着王上吗？”戚兰漫不经心地玩弄着腕上的镯子:“随她吧，也就是逞一时口舌之快罢了，王上的心在谁这里才是最要紧的。”云锦也突然想到什么，屏退宫人，低声说道:“主子那里催的紧，娘娘得加快速度了。”戚兰有些疲惫，深深叹了口气，这些日子吴王对她的好她不是不知道，想起他的眉眼，她有点不忍下手:“我知道了。”这时，戚兰看着云锦有些欲言又止，便笑着说：“还有什么，但说无妨。”云锦犹豫了一会儿，低声说道：“不知是不是奴婢多想，奴婢总觉得这嘉嫔……与娘娘有些相像。”戚兰面上没有什么显现，只说是云锦看错，心里却是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