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窗帘时,夜神月正站在书桌前,指尖悬在死亡笔记的封面上。纸张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他却没像往常那样翻开,只是盯着封面上的烫金字体,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锐利。楼下传来小荷的脚步声,比平时轻了许多,像踩着易碎的玻璃。
“醒了?”他转身时,脸上已漾开惯常的温和,指尖轻轻合上笔记本,推入抽屉最深处,“早餐想吃什么?我去买。”
小荷站在门口,眼下的青黑比昨晚更重,手里攥着个牛皮纸信封,指节泛白。“月哥哥,”她的声音带着点发颤,“我……我有东西给你看。”
夜神月注意到她攥紧的信封,封口处的红色火漆印在晨光里格外扎眼。他没追问,只是拉过椅子让她坐下,转身去倒了杯温水:“先喝点水,慢慢说。”
当金属牌、坐标纸条和那张月见社的照片摆在桌上时,夜神月的指尖在“0715”这串数字上停顿了半秒。“松本的生日。”他语气平静,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看来对方很清楚我们查过研究所的事。”
小荷的心跳更快了:“坐标指向东京湾的无人岛,那里有座月见社,是……”
“我们家的祖祠。”夜神月接过话头,指尖在照片上的鸟居处敲了敲,“我小时候去过一次,早就荒了。”他忽然笑了笑,眼底却没什么温度,“倒是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再听到它的名字。”
“楼下还有个包裹,里面是……”小荷的话卡在喉咙里,不敢说出“死亡笔记”这四个字。
“我知道。”夜神月起身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楼下的黑色包裹还在,被晨露打湿了边角,露出的笔记本封面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仿制品而已。真正的死亡笔记,从不会这么招摇。”
小荷愣住了:“你怎么知道……”
“梅罗的余党总喜欢玩这套。”他转身从书架上抽出本旧相册,翻到中间一页。泛黄的照片上,少年模样的夜神月站在月见社前,石碑上的“月见社”三个字清晰可见,底座隐约能看到数字的刻痕,“去年整理爷爷的遗物时,发现这张照片背面写着行字,说月见社的地基下藏着‘家族的秘密’。当时没在意,现在看来……”
他没说下去,但小荷已经明白了。所谓的“家族秘密”,恐怕就是藻类母体的基因序列。
“我们要去吗?”她抬头看他,晨光里他的侧脸线条分明,眼神比平时更亮,像淬了锋芒的刀。
“去。”夜神月合上相册,指尖在桌上敲出规律的节奏,“但不能按他们的节奏走。”他转身拿起手机,拨通夜神总一郎的电话,“爸,帮我查一下东京湾无人岛的近期航船记录,尤其是凌晨三点到五点的。”
挂了电话,他看向小荷,嘴角勾起抹笃定的笑:“对方想引我们去月见社,肯定在岛上布了局。我们得让他们以为,我们会按坐标去找,实际上……”他从抽屉里拿出张地图,在月见社的位置画了个圈,又在岛的另一侧打了个叉,“从这里登陆,绕到神社后面的山崖,那里有个山洞,是以前的走私通道,爷爷提过。”
小荷看着他在地图上标出的路线,每条都避开了明显的路径,甚至标注了涨潮的时间:“你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只是做最坏的打算。”他揉了揉她的头发,指尖的温度落在发顶,“别担心,既然他们想用月见社做诱饵,说明那里藏的东西很重要,绝不会轻易毁掉。我们的目标不是基因序列,是抓住放诱饵的人。”
上午十点,夜神总一郎的消息传来:“凌晨四点有艘无牌照的快艇在无人岛附近停留过,船上有三个人,监控拍到其中一个脸上有疤。”
“和照片上的人对上了。”夜神月把手机递给小荷,屏幕上的监控截图里,疤痕男正往岛上搬箱子,箱子上的标志和研究所的藻类容器一模一样,“他们在往岛上运设备,应该是想现场培养母体。”
“那我们……”
“等天黑。”夜神月打开电脑,调出月见社的结构图,“涨潮时海岸线会被淹没,只有山崖的山洞能通行,他们肯定想不到我们会从那里进。”他的指尖在屏幕上滑动,“神社的石碑后面有个暗格,爷爷说过,里面放着祠堂的钥匙。拿到钥匙,就能进内殿——那里才是真正藏东西的地方。”
小荷看着他条理清晰地规划路线,心里的慌乱渐渐散去。她想起昨晚那个狰狞的黑影,此刻在夜神月的分析里,不过是棋盘上的一颗棋子,一举一动都被预判着。
傍晚的码头笼罩在暮色里,夜神月租的快艇藏在集装箱后面,发动机的低鸣被海浪声盖过。小荷穿着他准备的防水服,手里攥着净化剂,指尖的凉意被掌心的汗浸湿。
“把这个戴上。”夜神月递给她个微型耳机,“能听到我的声音,别乱说话。”他自己也戴上一个,调试频道时,耳尖的弧度在暮色里格外清晰。
快艇破开浪花时,小荷扶着船舷,看岸边的灯光越来越远。夜神月站在驾驶座前,白色的防水服被海风掀起,侧脸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柄出鞘的剑。
“还有十分钟到。”他回头看她,递过来个夜视仪,“戴上这个,山崖的石头很滑。”
登陆时,潮水刚退到一半,礁石上还沾着湿滑的海草。夜神月走在前面,每一步都踩得很稳,时不时回头伸手扶小荷一把。山崖的山洞比想象中窄,仅容一人通过,洞里弥漫着海水的腥气,脚下的碎石发出“咔嚓”声,在寂静里格外刺耳。
“快到出口了。”夜神月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带着点电流的杂音,“准备好净化剂,里面可能有藻类残留。”
出洞时,正对着月见社的后墙。神社的木门虚掩着,里面透出微弱的光,隐约能听到说话声。夜神月示意小荷躲在树后,自己贴着墙根往里看——三个黑衣人正在石碑前忙碌,疤痕男站在中间,手里拿着个平板电脑,屏幕上显示着基因序列的代码。
“母体培养装置已经启动,只要输入完整序列……”其中一个黑衣人话没说完,就被疤痕男打断:“闭嘴,等拿到夜神月的命,再庆祝也不晚。”
躲在树后的小荷攥紧了净化剂,指尖的按钮硌得生疼。原来他们的目标不只是基因序列,还有夜神月的命。
夜神月的声音突然在耳机里响起:“按原计划,你去石碑后面找暗格,我引开他们。”
“不行!”小荷压低声音,“太危险了!”
“相信我。”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他们要的是活的我,不会轻易动手。”
话音刚落,他突然从墙后走出来,双手插在口袋里,像散步一样走到院子中央:“找我?”
三个黑衣人瞬间转身,手里的枪齐刷刷对准他。疤痕男的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夜神月,你果然来了。”
“基因序列在你手里?”夜神月的目光扫过平板电脑,语气带着点嘲弄,“就凭你们,也想掌控藻类?”
“少废话!”疤痕男举起枪,“把死亡笔记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想要?自己来拿。”夜神月突然转身往内殿跑,三个黑衣人立刻追了上去,枪声在寂静的神社里炸响。
小荷趁机冲到石碑后,手指在底座的刻痕上摸索。按照夜神月的提示,她按住“0715”那串数字,用力往下按。“咔哒”一声,石碑侧面弹出个暗格,里面放着把铜钥匙,上面刻着月亮的图案。
她抓起钥匙往内殿跑,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打斗声。夜神月正和疤痕男缠斗,另两个黑衣人倒在地上,额头冒着血——显然是被他敲晕的。
“把钥匙给我!”疤痕男嘶吼着,手里的匕首刺向夜神月的胸口。
小荷想也没想就冲过去,将净化剂对着疤痕男的脸喷过去。透明的液体落在他脸上,他发出一声惨叫,捂着脸在地上打滚,皮肤接触到液体的地方冒出白烟,像被强酸腐蚀。
“快走!”夜神月拉起她的手,往内殿深处跑。内殿的墙壁上挂着幅古老的画像,画中男子的眉眼和夜神月有几分相似。他伸手掀开画像,后面露出个保险柜,钥匙孔的形状正好和铜钥匙匹配。
“就是这个。”他把钥匙插进锁孔,保险柜“咔哒”一声弹开,里面放着个黑色的盒子,和夜神月藏死亡笔记的盒子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夜神总一郎带着警察冲了进来,将还在地上打滚的疤痕男制服。
“爸,你来得正好。”夜神月拿起那个黑色盒子,“里面是藻类母体的原始数据,还有……”他打开盒子,里面除了U盘,还有半张泛黄的纸,上面是渡的笔迹,“渡留下的信,说梅罗还有个同伙,代号‘影’。”
小荷的心猛地一跳:“‘影’?”
夜神月的目光沉了沉:“看来这疤痕男,只是个跑腿的。”他把盒子递给夜神总一郎,转身看向小荷,眼底的锋芒渐渐柔和下来,“我们该回家了。”
走出月见社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海风吹散了神社的腥气,带着点清晨的凉意。小荷看着夜神月的侧脸,突然想起刚才他冲向疤痕男时的样子,明明身处险境,眼神却依旧笃定,像早已算好了每一步。
“月哥哥,”她轻声说,“你早就知道他们有同伙?”
“猜的。”他笑了笑,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梅罗的计划太周密,背后肯定有人帮忙。”他顿了顿,看向远处的海平面,“不过没关系,只要他还在暗处,我们就有办法找到他。”
快艇返航时,朝阳正从海平面升起,金色的光洒在两人身上,像镀了层铠甲。小荷靠在夜神月身边,听着海浪拍打船身的声音,突然觉得很安心。不管那个“影”是谁,不管未来还有多少阴谋,只要身边有他,好像什么都不用怕。
只是她没看到,夜神月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尖正轻轻摩挲着一枚银色的徽章,徽章背面刻着个极小的“影”字——那是从疤痕男的口袋里掉出来的,他悄悄捡了起来,没告诉任何人。
阳光下,徽章的金属表面反射出冰冷的光,像只蛰伏的眼睛,藏着更深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