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浸透了墨的棉絮,沉沉压在警视厅的玻璃幕墙上。夜神月站在技术科的走廊尽头,指尖捏着那枚刻着“影”字的徽章,金属的凉意顺着指缝往骨髓里钻。小荷跟在他身后,风衣口袋里的净化剂瓶身硌着掌心,系统提示的“能量场异常波动”警示音还在脑海里嗡嗡作响。
“就是这间。”夜神月停在标着“数据备份室”的门前,瞳孔在应急灯的绿光里微微收缩。门锁上的划痕与月见社保险柜的如出一辙,显然是用同一把工具撬开的。他从口袋里掏出根细铁丝,三两下就挑开了锁芯,动作流畅得像演练过千百遍。
备份室里弥漫着硬盘的焦糊味。服务器的指示灯疯狂闪烁,屏幕上滚动着乱码,间或跳出几个绿色的藻类基因序列片段。小荷凑近看时,发现乱码里夹杂着些熟悉的字符——是浅草寺签文上的句子,被拆解得支离破碎。
“他在故意留下线索。”夜神月的指尖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屏幕上的乱码渐渐重组,露出半张模糊的人脸,眉眼间竟与渡有七分相似,“‘影’在模仿渡的笔迹,甚至想变成他。”
小荷突然想起佐藤临死前的话,心脏猛地一缩:“你的意思是……”
“渡可能没死。”夜神月调出服务器的访问记录,最新一条显示来自“内部防火墙最高权限”,时间就在半小时前,“有人用渡的身份代码登录过,权限高到能调动所有案件资料。”他忽然笑了笑,指尖在“删除”键上悬停,“但他忘了,最高权限的操作会自动备份到离线硬盘。”
离线硬盘藏在天花板的检修口。夜神月搬来梯子时,小荷忽然拽住他的衣角:“我来吧,你在下面接应。”她踩着梯子往上爬,风衣下摆扫过布满灰尘的横梁,惊起一片细小的尘埃,像漂浮的星子。
硬盘入手冰凉,外壳贴着张泛黄的便签,是渡的笔迹:“当月亮沉入东京湾,真正的影子才会显现。”便签边缘沾着点深绿色粉末,在应急灯下泛着诡异的光。
“有发现吗?”夜神月仰头看她,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沟壑,像幅立体的棋谱。
小荷把硬盘递给他,忽然指着横梁角落:“那里有东西。”一团深灰色的布料卡在管道缝隙里,正是军用帐篷的材质,布料边缘绣着个极小的“M”——梅罗的标志。
“梅罗和‘影’早就认识。”夜神月捏着那团布料,眼底闪过一丝了然,“或者说,‘影’一直在利用梅罗,就像现在利用佐藤一样。”他把硬盘塞进包里,拉着小荷往门外走,“该去会会这位‘老朋友’了。”
警视厅楼顶的风卷着雨丝,打在脸上生疼。夜神月推开天台门时,正看到个穿黑色风衣的背影站在栏杆边,手里举着个银色的保温杯,蒸汽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听到脚步声,那人缓缓转身,脸上的皱纹在月光下像刀刻的痕迹,正是本该早已去世的渡。
“你比我想象中来得早。”渡的声音苍老沙哑,却带着种说不出的穿透力,“月,好久不见。”
夜神月没说话,只是将小荷护在身后。他注意到渡的袖口沾着新鲜的红土,与月见社石碑下的土壤成分一致,保温杯里晃出的液体泛着和藻类相同的绿色荧光。
“三年前你假死脱身,就是为了研究藻类?”夜神月的声音冷得像冰,“用自己的助手做实验,甚至教唆梅罗弑师,这就是你所谓的‘正义’?”
渡忽然笑了,笑声在雨里抖得像风中残烛:“正义?这个世界早就不配谈正义了。”他举起保温杯,绿色的液体在里面轻轻晃动,“只有绝对的控制才能带来秩序,就像基拉想用死亡笔记审判世界,我不过是换了种方式。”
小荷突然想起系统解锁的新能力——“短暂回溯能量场轨迹”。她悄悄按下净化剂上的隐藏按钮,眼前的雨幕突然泛起涟漪,映出三天前的画面:渡站在这间备份室里,手里拿着针管,将绿色液体注入佐藤的后颈,而佐藤的表情竟带着诡异的顺从。
“是你控制了佐藤!”小荷的声音带着惊怒,“松本、梅森,还有所有被藻类害死的人,都是你干的!”
渡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眼神变得阴鸷:“小姑娘,知道得太多可不是好事。”他突然将保温杯往地上一摔,绿色的液体溅在瓷砖上,瞬间化作无数细小的藻类孢子,在雨里织成张透明的网。
“屏住呼吸!”夜神月拽着小荷往后退,同时掏出从备份室带的消防斧,朝着孢子网劈过去。斧刃劈开空气的瞬间,他忽然侧身,将小荷往安全通道的方向推:“去楼下找我爸,带他来这里!”
“我不!”小荷死死攥着他的手腕,指甲掐进他的皮肉里,“要走一起走!”她将净化剂对准孢子网按下喷头,透明的液体在雨里炸开,像漫天花火,所过之处,绿色的孢子纷纷化作白烟。
渡显然没料到净化剂的威力,踉跄着后退两步,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夜神月趁机扑过去,消防斧的木柄狠狠砸在他的手腕上,渡痛呼一声,藏在风衣里的遥控器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想启动备用培养装置?”夜神月一脚踩住遥控器,靴底碾过塑料外壳的声音在雨里格外刺耳,“你以为我没查过?生物研究所的地下仓库早就被警方控制了。”
渡的脸色彻底白了,看着越来越近的警笛声,突然从怀里掏出个微型引爆器:“就算我输了,你们也别想好过!”他按下按钮的瞬间,小荷突然扑过去撞在他胳膊上,引爆器脱手飞出,掉进天台边缘的排水口。
“抓住他!”夜神总一郎带着警察冲上天台时,正看到渡试图翻越栏杆。夜神月飞身扑过去,将他死死按在地上,手铐“咔哒”一声锁住手腕的瞬间,渡突然发出一阵诡异的笑:“你们赢不了的……藻类已经扩散了……在每个人的身体里……”
雨渐渐停了,天边透出鱼肚白。小荷靠在栏杆边,看着技术科的人搬走服务器,指尖还残留着净化剂的清凉。夜神月走过来,递给她条干净的毛巾,上面沾着淡淡的栀子花香——是他早上特意在口袋里放的干花。
“都结束了?”她抬头看他,眼底的红血丝还没褪去,却亮得像含着星光。
“还没。”夜神月的指尖划过她脖子上的细小划痕,那里是刚才被孢子蹭到的地方,已经被净化剂处理过,“但快了。”他从口袋里掏出枚新的徽章,上面刻着个小小的月亮,“这个给你,比那个‘影’字的好看。”
小荷接过徽章,冰凉的金属贴着掌心,突然觉得心里某个角落被填满了。她想起刚才在天台,他将她推开时决绝的眼神,想起他砸向渡时毫不犹豫的动作,原来这个总是看似冷静的少年,早已将她护在了最安全的位置。
警视厅的灯光在晨光里渐渐黯淡,远处的东京湾泛起粼粼波光。夜神月牵着小荷的手往楼下走,皮鞋踩在湿漉漉的台阶上,发出轻快的声响。安全通道的转角处,应急灯的绿光还在闪烁,照亮墙壁上不知谁刻的一句话:“当影子消失时,新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小荷的脚步顿了顿,夜神月却只是握紧她的手,继续往前走。她知道,他一定也看到了那句话,但此刻他掌心的温度比任何承诺都更让人安心。
或许未来还会有阴影,但只要能和他并肩走在晨光里,好像什么都不用怕了。只是她没注意到,夜神月口袋里的离线硬盘,指示灯突然闪了一下,屏幕上跳出行新的代码,像只悄然睁开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