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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漫

青蛇记

“佛之修法,无魔不成,你尽管来试我,我不怕!”

  他用嘴唇揩擦他的嘴唇,用手抚摸他的脸,他的眼睛,他的颈项,他的胸前。

  “人的好处,我懂了,你呢?让我教你吧,何以不解风情?”

  他急念经咒,我俩飘荡至林间溪畔,人世仙境。

  他思绪一定晃悠木定,体内兴起挣扎。盘坐的身躯微微晃动,开始流汗。

  头顶上的一道彩虹依然无缺,但抵不过纠缠,他的汗滴下来。

  我有点痴迷。

  这不是一个男人吗?他不是在焚烧吗?

  他表情痛苦。

  “师傅,你的心跳得很厉害呢!”

  啊,彩虹变色了,光彩黯退,渐黑……

  正欲施展浑身解数——

  道宗拚尽全身力气,于此关头,把他推开,他大怒“妖孽!来坏我修行!”

  神杖已迎头击下,他疼不可抑,已经负伤。

  忙变身,遁地一逃,飞窜上树,伺机还击。即使身手多灵巧,但他不是他对手,禅枝反映烈日金光,数度差点儿也把我打倒。

  他奋力招架,长发也被他扯断。看他伤成这样,他半点怜俗也无,是企图抹煞刚才的失态吧?

  ——我不相信他铁石心肠!一分神,禅杖又狙击而至,我退无可退,就在此刻,忽生好狡念头。

  觑个空子,一伸手,往和尚下体抓去!

  他大吃一惊。

  赶忙一弹而远避。

  我脱他一眼,脸有得意之色,还不借此良机逃走?

  只见和尚怔住,表情复杂,又羞又怒。眼中闪出烈火。——第一回遭男人非礼,被得罪了!

  林中,剩下一个矗立的和尚,在婆婆树影下,只听得一下拼命的咆哮“此二妖非镇伏不可!”

  金刚怒目,势不两立。

  “你是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

  他的自尊百孔千疮,血肉模糊。

  连和尚都轻视他!不要他,送上门去都扔掉!

  作为一个男人,碰这样的针,栽了个大筋斗。

  夜莺呀夜莺,你俏皮的色相就如此的一无是处?

  我一口气咽不下,遥喊“你要什么?”

  他道“我要的不是你?我要白露!”

  “不,你怎可以干这种勾当?”

  他要白露?

  我极度震惊,万箭穿心。

  “世上有什么事不可能发生?好呀,我把她带走给你看,嘿!”

  “你敢——”

  他转身就不见了,残留那冷笑。

  他到什么地方去?又把白露带到什么地方去?

  我因心慌,一时间思潮乱涌。粉雕玉琢的男人,竟不能令他动心,他眼中的至美,是最平凡的白露?

  真是不甘心。

  下下签,鸠占鹊巢,我占不到白露,他占不到白露,是道宗,哦,原来他才是霸占鹊巢的鸠!

  我更没勇气面对这般的狰狞。

  都是这道宗,一层一层,把真相撕现,现实惨不忍睹。

  我百般忧虑,心折神伤。

  掩住了面,无计可施。

  生命为愁苦所消耗,年岁为叹息所旷废。来人间一趟,一事无成,反落得四面都是陷阱谗谤。

  竟不发觉自己坐在某一破墙角落,消磨了多少辰光?

  把七家茶叶如仙女散花洒遍大地,不要做人了,精力枯干如同败瓦。

  “哥哥!”他劝我“哥哥,你放手吧,不要爱她了,另换一个吧?”

  “不,我找她去!”我急切地说“夜莺,娘子不是自愿的,你别被道宗所慑。”

  我见他不动,便道“我俩且把真气元神集中,好追探那秘密——”

  但愿我没忘了,我那千多年的功力,躲到什么地方去。也许它一早溜了出来,离开我的身子,在后山之巅,大石后面,提笔练习书写一个“情”字。——一字熏神染骨,误尽苍生。

  我俩上了后山,盘膝而坐。晚风吹来,已是日暮时分。斗大的太阳,慢慢地慢慢地下沉。如一面紫红色的早已不大明朗的圆镜,被光怪陆离的晚霞侵扰。

  是的,连太阳也疲乏了。残红映照一个男人的悲剧。不,两个男人的悲剧。

  我严峻地凝视远方,无限的倔傲。

  要很艰辛才可以令我相信,我的女人抛弃我。

  “她没亲口对我说过任何话,一切都是谗言。”

  他不知道我等什么,连我自已都不知道,不过在自欺着。

  很快,整个疲乏的太阳已遭没顶,大地空余一片青白。

  渐行渐远渐无书。

  “白露不回来了。”他说。

  我屏息凝神,侧耳聆听。

  我找到蛛丝马迹了?

  “夜莺,你与我一样,闭目屏息,集中精神,对了,听,听到吗?”

  我功力比他深,所以早臻千里传音之境,他要费神良久,才得沟通。

  不知自什么地方,隐约传来道宗与白露的对话。——终于他接收到了。

  我俩凝聚全副心神去偷听两个天下最可恶的男女之间,有什么心腹话说。

  这道宗,他道“所谓色相,皆属虚幻——”色相?虚幻?岂有此理,自己没有,心怀嫉妒。

  我听下去:“好比纯净宝珠,本来无色,红光来照,遗珠皆红;绿光来照,遍珠皆绿;红绿齐照,则遍珠红绿。因宝珠体性本空,虽百千万亿色相相加,包容如故。然色即是空。”

  “师傅,你带我来此,不放我走,一直与我谈及色即是空,我一点也不明白。”

  “——你不必明白,你只要跟随贫僧便是。”

  “你要带我到什么地方去?”

  “到一处与世无争清净极乐地。”

  “什么地方?”白露惶惑地问。

  道宗悠悠道“上山、入寺、青磐、红鱼、清风、明月、我与你,内守幽闭,躲脱尘嚣,于深山密林之中,得享一片空寂。”

  “不,”白露急了“不不不!师傅,请放我回去吧,我与佛无缘。”

  “难道你仍留恋那蛇妖?”

  “——你留我无用,我……我不肯出家!”

  我偷听至此,心神绷紧,静候佳音。

  “你不怕?”

  “——我不怕,我要回去。师傅,在妖面前,我是主;在你面前,不知如何,我成了副。师傅莫非要操纵白露?”

  “哦!不,人间寂寞不堪恋栈,故才决意为有缘者揭示客尘幻境而已。施主受困惑,是彻头彻尾的梦中人,梦喜则笑,梦悲则哭……施主对贫僧,是否有一丝信任?”

  白露沉吟“这…”

  “施主请直视我双目,镜中花影,于镜何碍?锐性明净,花影难伤。施主,随我去没错!”

  我整个身子猛弹而起,怒不可遏“他勾引她!”

  我气得颤抖,就在山石之间,刷地划过来划过去,不顾得损伤。眼睛狠狠地突出来,几乎没变成远射轰炸的武器。手指抽动,六神无主。

  “他勾引她!”

  屈辱、憎恨和愤怒。

  他撇撇嘴“嘿,这白露真天赋异禀,怎的各路男人都来勾引她?”

  这话一出口,他蓦地脸红。咦?他不也曾使出浑身解数来勾引他吗?他输了,故意地看不起猎物。

  我赢过,我比他跌宕,我看不起猎人。

  “他凭什么带她走?”

  他没说出来——就凭他是人。

  “娘子真是一时糊涂,为这恶人所乘,他不知念了什么咒,要不娘子怎会变心?”

  爱一个人,就是如此容忍包涵。不信她变心,怜惜她失察,她不好,是呀,但我舍得承认她不好?

  心灵空虚的男人有这般可怕!全神贯注于一个女人身上。

  上穷碧落下黄泉。

  再偷听不知传自何方的对话。

  白露在疑惑“那是些什么?”

  “你看,空中下望,尽皆骷髅,夫妻恩爱,情人反目,男人是惊扰世道人心的浊物,众生都为虚情假意所伤,朝为红颜,夕已成白骨。——白骨犹彼此攻汗,敲打不绝。”

  “呀”

  “施主掉下凡尘的是什么?是银子?……越聪明的人,越是‘贪’。你得了色,又要财,是贪;爱了一个,又爱一个,是贪,罪孽深重,阿弥陀佛!”

  只有我俩才知道真相——人比妖孽更厉害的,是她深谋远虑,她抢救不到赃物了。

  “让我考虑一下?”

  “哈哈!没时间考虑了,你正在镇江金山寺途上,无法回头了,我不打算由你。”

  “师傅——”

  白露的声音转弱了。

  这道宗扶持白露,已在腾云驾雾,风驰电掣中,他把她捕猎。

  我咬牙切齿,我要赌一记“夜莺,我们赶快把她抢回来!”

  好,又再齐心合力对付一个人,很好。

  赌就赌。虽然赌不可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发生什么事。

  下一个月,下一年,下一生——也许因此我俩死掉了。

  “哥哥,我们找他算帐去。这秃贼污辱我们,说是惊扰世道人心的认物。哼!与他何干?多管闲事,杀无赦!”

  我心里不是这样想的,我刚唤了几口的鲜肉,被人强要分尝,我肯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哪有这般便宜?严重的爱情岂能前功尽弃?

  他心里也不是这样想的,他对白露绝望了,但他对道宗的侮辱切切记很——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当面的拒绝,视作奇耻大辱。

  他说:你是什么东西?

  他说:我要的不是你。

  他说:我要白露。

我俩绝对不肯成全他! 好!拚上了!

  飞身驾起云头,向西追赶。

  一直追至长江下游南岸,见镇江,天下第一江山。

  远远便见金山寺,殿宇厅堂,依山而造,亭台楼阁,鳞次沛比,所谓“金山寺裹山”。

  然只见金山寺,却不得上去,因云彩四有,伟光昭然,道宗不知弄了什么玄虚,保住了这山头。

  “哥哥怎办?”

  “明天一早,我俩见道宗,当面议论!”

  当夜,我们随便找一处管宿。

  就在金山寺西,那里有中冷泉,据说苏东坡有诗推许为天下第一泉。

  这中冷泉泉水,绿如翡翠,浓似琼浆。我俩于泉水中,默默躺卧。梦魂飘忽至最原始的旧地,真是,这段日子是怎样过来的?

  睡得不好,一夜惊醒数十次,我陷入沉思中,如何应付明日之艰险?

  “好好睡一觉吧!”他劝我“养精蓄锐,明日决一死战!”

  见我了无睡意,他翻身“你不睡我睡了。”

  他是那做不得大事的小人物,他有的是小聪明小阴谋,人又小气,遇上大事,一筹莫展,以为睡一觉便好办事。

  ——我才不会这样。

  第二天,寺门一开,夜莺与我入至大殿,我见小沙弥,也连忙施礼。款款而道“我们娘子姓白,单名露,昨夜被道宗师傅请来共聚,至今不见归家,特意前来接他回去,敢请麻烦转达一声。”

  小沙弥倒退一步,听得我这番温柔软语,也合十还礼“请稍等。”

  他在我身畔资问“那么和气干么?——”还未说完,道宗昂然出。他手持地老天荒的禅技,搬出永恒不变的傲慢,正眼不看他,目光投放至我身上不知什么地域去。

  看他那丹凤眼,眼角轻轻上扬,光彩暗敛。六辔在握,一尘不惊,不知如何,那么地讨厌!这横变绝情的人,真叫人憎恨,在憎恨的时候,百感交煎。

  他漠视我的礼数“孽畜,白露在我这里,你要他回去,不怕犯了天条?”

  我不动真气,语带委屈“我们夫妻相爱,怎是犯了天条?请师傅放一条生路。”

  “闹到金山寺来,真放肆!你俩赶快回去,选一处僻静地方,重新修炼,勿痴心妄想,贪慕男欢女爱,逾越本分,也就当算了。”

  “那白露呢?”

  “白露哪用得着你来过问?”

  “她是我娘子——”

  “她是人,岂能降格与你族同栖?她日后在金山寺,庭园静好,岁月无惊。”

  我整个崩溃下来,而他血气上冲,暗中掣剑在手。

  我是如此窝囊,竟跪下来“师傅,请大发慈悲——”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他妈的!”他再也忍不住了,破口泼骂“你这秃贼!凭什么为民请命替天行道?谁推举你出来当霸主的?人各有志,怎可由你统一思想?”

  道宗霸道一笑。

  “数千年来,都是能者当之!当上了决不让!”

  “只怕你没这命!”

  “大胆!”

  他内劲一运,叱喝在大雄宝殿的佛像间激荡不已。

  我陡地站起,豁出去,我俩联手,欲上前抢回被捆绑起来的,那心术摇摆不定的女人。

  金山寺内和尚们层叠为障。

  道宗的禅杖把我俩阻截,且劈成五六截,蠕动在地。

  不得已,现出狰狞暴怒的妖相,长丢分叉,一身腥澳,喷出蓝烟绿火,好不可怕。

  白露闭目不忍看,直至我们重新组合回复人形。

  斗争良久,不易取胜。

  我暴喝一声“明日午时,我把你这金山寺淹了!”

  道宗紧锁着眉心,对我的狂言十分憎厌,原来有一坚,这一字纹,狠狠地划在他眉间。

  我愤怒之中稍一松懈,心想咦,敏锐的手摸上去,一定感觉得到那凹槽的。

  不禁私下阴森地笑一下,马上惊觉造次。——谁料得会那样分神?功力不足。

  我又暗忖,这道宗,过分的狂妄绝情,他一定从未得过女人的眷顾了。

  要不他怎会竭力霸占白露?三百年前亦是如此,这,有什么乐趣可言?

  且他的长相,仿佛额角便省了“大义灭亲”四个字,他忍不住,素损的嘴角,泄漏一点心事。

  谁知接到的那冷峻的目光,但觉浑身上下无一幸免,他怯懦了,大气也不敢透,空余一个野蛮的架势,不知可支撑到几时。

  他自齿间漏出寒森森的话“孽畜,别逆风点火自烧身,末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听了,昂首大笑“哈哈,生死有命,事在人为。我不信光明正大的爱情,敌不过你私心妄欲。白露我要定了,记着,明日午时。”

  “爱情?”道宗嘲弄“我早已不相信这种东西,真幼稚!”

  他下命令“白露明日剃度!”

  翌日,东方才发白,夜莺与我,换过短装,分待雌雄宝剑,来至长江,念动咒语,水族听命。

  我道“但凡道行在五百年以上的,一声令下,长江发大水,兄弟漫过金山,为我于秃贼手中夺回娘子!”

  这些水族,平素修炼苦闷,一点娱乐也没有,但见得有事可做,当仁不让,义不容辞,也正好联群结党,一试自己功力可达什么地步。习武的等待开打,修道的等待斗法。堂堂正正的题目,引得族众义愤填膺,摩拳擦掌。

  ——我心中想,历朝的民间英雄,什么黄袍如身,揭竿起义,恐怕也是一般的部署了。

  午时到了,金山寺大门洞开,出奇地寂静,道宗不把我们放在眼内了,我俩往里一冲。

  只见大殿前,道宗使禅杖相拦。

  此时,大殿传来众增的沉吟。

  万灯骛地点亮,钟鼓齐鸣。

  《金刚静心普慈经咒》在念诵着。

  白露在一群木然的灰衣和尚中间挣扎“我不落发!我不要出家!我恋栈红尘,沉迷男色,你们是妒忌我吗?我不要学你们一样!

  “秃贼!”我骂“还我妻来!”

  道宗气定神闲“回头是岸。”

  说毕突然发难,禅杖一扔,大红袈裟一脱,茫茫如天壮大。

  他露出上半身,整个背部,尽是刺青!

  苦行僧以针穿过鼻孔,刺透舌头。参悟“我非我”。以针一下一下往皮肤上戮,血水渗出。青蓝入侵,与血脉、神魂相结合。毁身、忍疼,成就一福大图。

  道宗背上是一条替天行道的苍龙。

  它盘踞于他身上,陡地随肌肉活动,发出精光万丈。

  仿如破肤而出,冲天一翔,吟啸嘘吸雄壮而霸道。因青蓝色的苍龙腾空,云起了。脊上的普,焰电齐放,头角降峡,头上有明珠,眼睛奇特,力摧群山。

  火球喷击不断,我嗅到身上毛发的焦味。

  它张牙舞爪,自空中俯冲,要置我俩于死地。

  道宗冷笑“荤畜!不自量力!”

  一时金光灿烂,眼花缭乱。血红一片。

  道宗原来有备而战,当天一喊“天兵天将,快来追捕青蛇精!”

  这一喊,非同小可,我俩一惊,马上化作急烟,乘风逃逸,到了长江头,发动大水,一路浪卷浪送,涌至人高,呼啸直奔金山寺。

  天色陡地变黑,狂风急雨,像一个五内翻腾的妒妇。一切行动只为负气。事件演变为僧妖大斗法。都因双方一口气咽不下。

  江水泼泼狂滚,怕要漫过金山了。凌空忽飞来法海那大红袈裟,他用他毕生功力护寺,袈裟险险盖住,无论江水怎么努力,水高,寺亦升,始终只漫到山脚。过了三个时辰,金山寺,矗立在昏沉黑雾中,高大挺拔,雄踞一方。

  我正在发急,忽然五百天兵团团围困。

  原来此等深沉骁勇之天兵天将,早已布好阵势,只待我俩一时心焦,意绪纷乱,便乘虚现身,步步进逼。

  忽地,连那昆仑山上之鹤童和鹿童也来凑热闹了。这两个小子,眼看灵芝被盗,心已不甘,现在又得良机呼朋引类,以多欺少,把两妖孽收拾,怎不兴奋莫名?当下忙摆定招式,准备以生平力学来表演擒拿。

  众朱幡宝盖,盔甲齐备,正与我俩对峙,后方有援兵杀至。天兵天将,力战水邪水妖,一时之间,杀得难分难解。血肉骷髅,尽数成为主子的垫脚石。

  就在干戈扰攘力战群雄之际,我突举剑乏力,腾腾后退数步。

  他莫名其妙,赶快搀扶“哥哥,怎么了?”

  我一阵心疼,直不起腰,脸上滚下斗大汗珠,我说“夜莺,不好,想……想是碎了灵珠……”

  哎!他一听,气结“早不碎晚不碎,偏在这节骨眼上碎,金山寺漫至一半,天兵又战至一半,进退两难呀。”

  我咬牙强忍。

  稍一拖延,被敌人看出不对劲,长了他人志气,还不穷追猛打?

  他一边护住我,一边勉力迎敌,筋疲力尽,我又疼得不成人形。

  此时,有人高呼停手“莫开杀戒!莫开杀戒!”

  哦,原来又是那南极仙翁。

  他先喝止自己的底下人,便是那鹤鹿双童。

  他骂“姓青的寻他娘子,有什么不对?别管人家夫妇的事!”

  那两个混小子,怎敢不听命老人,只好鼓腮败兴站过一旁。真是,自己都未开窍,懂啥七情六欲?南极仙翁转身一瞧两军阵势,心里明白,他一指我“这青蛇是翼宿托世,请各位大人高抬贵手,免伤仙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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