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山,”电话那头喊了句,便没了下文,“怎么了?”文山问了一句,心中有些慌,那头却有几声断断续续又极为克制的呜咽,“你别哭,我来找你,”文山说完挂了电话,拿起外套冲出门去找她。
女孩颓然地坐面画架前,身上溅满颜料,地上更是一片狼籍,散落满地的画上都画着同一个黄昏。文山刚推开画室的门,见到的就是这个场景。还未走近,女孩颤抖的声音传来:“文山,我画不出来了。”文山早就意识到她不对劲,只当她累了心情不好,却不想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灵感对任何艺术家都是非常重要的。文山走过去,扔掉她手中的画笔,擦擦她脸上的泪,说:“姜凉,我们不画了,不画了好不好?”他的语气近乎乞求,她却盯着他问:“那你告诉我,一个画家不画画,她还能做什么?”文山的心像被人拿针狠狠刺了一下,良久,他才说:“以后再画,好吗?”过了很久以后,她点点头。
姜凉好像回到最初与文山一起的状态,沉默,除了沉默就是发呆。像一个布娃娃一样,没有丝毫生气,看得文山心头难受却又无可奈何。
文山与姜凉最初相遇是在一年前的一个画展,一个专门为姜凉举办的画展。
姜凉最喜欢黄昏。姜凉也只画黄昏。文山以为,没有四十的年纪画不出那样的画,但他见过姜凉后发现,原来有的人就是为某件事而来的,比加姜凉。姜凉不过二十,身上却没有丝毫朝气也没有一丝污浊。文山很期待能和她做朋友,却听同伴说,她是七龙的人。七龙手下有许多新一代的画家,为首的就是姜凉。说七龙是伯乐,文山觉得有辱“伯乐”这个词,七龙就是个彻头彻尾,唯利是图的商人而已,不过他看人的能力是无人敢质疑的。于是文山退缩了,他不想与七龙有任何交集,他平生最讨厌的就是七龙这样的人,即使他真的很想和姜凉做朋友。
“姜凉我们去看医生好不好?”文山用诱哄小孩的语气说道,姜凉看了他几秒,点头说了句“好。”文山先是惊讶了一瞬然后便十分欣喜。因为以前不管文山提过几次带姜凉去看看心理医生,姜凉都很排斥,这次姜凉却轻易答应了。文山忙带着姜凉下楼,去开车。
车上姜凉盯着文山看,文山些奇怪,今天的姜凉有些反常了,“怎么了?”文山通过后视镜看着她眼里满是关切,“你的手表呢?”姜凉看着他的手腕问道。文山移开目光,解释道:“洗澡的时候不小心弄进水了,坏了扔了。”“哦。”姜凉应了声就不再说话,而文山也一反常态没有再说话。
姜凉去看心理医生了一个小时后才出来,文山送她回到公寓,又折返去找那个医生——任君。“医生,她和你说了什么?”文山有些紧张,
“她说,她再也画不了黄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