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月亮

那张写着“我像风一样，悄悄经过你”的草稿纸，被乔沉月小心翼翼地夹在日记本里，仿佛这样就能将那份悸动封存。

然而，有些情绪越是压抑，越是容易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破土而出。

那天下午体育课自由活动，乔沉月和易思奇坐在篮球场边的树荫下躲太阳。

球场上奔跑喊叫的身影中，并没有那个她潜意识里会去寻找的人。

她正微微松了口气，却听见旁边几个同样在休息的女生兴奋的低语。

宋亚轩“文哥，看啥呢这么出神？虞文宣在那边艺术楼排练呢！”

刘耀文“滚蛋。”

宋亚轩“害，还不好意思。说真的，有些人吧，就像天上的月亮，看得见，感觉离得挺近，真伸手去够吧，嘿，摸不着。”

宋亚轩吊儿郎当的声音顺着风飘过来，带着明显的调侃。乔沉月握着水瓶的手倏地一紧。

月亮。

他是在说虞文宣吗？

她忍不住抬头，看向刘耀文。

他侧对着这边，抬手抹了把额角的汗，视线似乎真的朝着艺术楼的方向望了一眼，随即给了宋亚轩肩膀一拳，笑骂了一句，听不真切。

那一刻，乔沉月感觉自己的心像被一根细小的针尖轻轻扎了一下，不剧烈，却带着绵长而清晰的刺痛。

他果然……

是喜欢虞文宣那样的吧。

明亮，优秀，像月光一样清冷又吸引人。

而自己呢？

大概连一颗不起眼的星星都算不上，只是隐匿在夜色里，微不足道的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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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学单元测验的成绩下来了，一个鲜红而刺眼的分数躺在试卷左上角。

乔沉月盯着那分数，嘴唇抿得发白。

函数，三角函数，她总觉得那些符号和图形像一团纠缠不清的乱麻，怎么都理不顺。

易思奇考得不错，凑过来想安慰她，却被乔沉月勉强笑着推开：

乔沉月“没事，我去问问老师。”

她攥着试卷，鼓起莫大的勇气走向数学办公室。

心里盘算着待会儿要问哪几道题，甚至带着一丝破釜沉舟的念头。

如果能把数学学好，是不是……

是不是也能有更多的底气，去靠近那个光芒万丈的人？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她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敲门，却从门缝里看到了里面的情景。

刘耀文正站在办公桌旁，微微俯身，手指点着摊在桌上的一份卷子。

而他旁边，站着笑盈盈的虞文宣。他似乎在讲解着什么，语速不快，虞文宣偶尔点头，偶尔提出疑问，他便会停下，用笔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

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落在他们两人身上，勾勒出一幅和谐而专注的画面。

乔沉月甚至能看到刘耀文侧脸上那抹极少见的、耐心的神情。

她准备敲门的手僵在半空，所有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勇气，在这一刻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得干干净净。

她站在原地，像一尊被遗忘的雕塑。直到刘耀文似乎察觉到门口的视线，抬起头，目光越过虞文宣，与她撞个正着。

他的眼神里有一闪而过的讶异，随即又恢复了平淡，没有任何表示，便重新低下头，继续对虞文宣讲解起来。

仿佛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闯入者。

乔沉月猛地收回手，转身几乎是逃离了办公室门口。她跑得很快，直到楼梯的拐角才停下来，背靠着冰凉的墙壁，大口喘着气。

眼眶又酸又胀，她拼命仰起头，想把那不争气的泪水逼回去。

她终于清晰地认识到，那道横亘在她与他之间的鸿沟，不仅仅是文理科的分班，不仅仅是她不敢问出口的问题，更是她与他身边那个“月亮”相比，云泥之别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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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回教室，而是躲进了空无一人的楼梯间。坐在冰凉的台阶上，她把脸埋进臂弯里，肩膀微微颤抖。压抑的、细碎的呜咽声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

为什么偏偏要是数学呢？

为什么他可以帮助虞文宣，却连一个眼神都吝啬于给她？

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没用，连问个问题的勇气都没有，只能像个偷窥者一样，远远看着他们的世界？

所有的委屈、自卑和难过，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将她彻底淹没。

哭了不知道多久，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她抬起红肿的眼睛，从书包里掏出那张总是随身携带的草稿纸，翻到空白的一面。

笔尖落下，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清醒，她写道：

“你喜欢月亮，而我只是仰望月亮的孤独星球。”

月光那么美，却从不为她而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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