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扭的感情

正在洗漱的我问了太宰这样一个问题。

彼时太宰正坐在沙发上，拿着报纸，翘着二郎腿，嘴里哼着熟悉的殉情之歌。听到我问题的瞬间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虽然被报纸遮着脸，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我知道，他很惊讶。

他罕见得僵住了。

这一表现更加确信了我之前的猜想。

不过看这幅样子，估计他是不准备好好回答了，在我以为他又想像以前那样插科打诨，都已经不抱期望想转身离开时，他却叫住了我。

他的声音难得褪去了轻浮，听起来十分严肃。

我转过身看着他，他的眼神甚至让我一瞬间不敢直视。就像被强光照射时下意识的躲闪一样。

什么时候，我也会用“光”来形容太宰治啦？

我的脑子在一刹那闪过了这个奇奇怪怪的想法。

再次望向他时，发现他的目光其实并不像我刚刚以为的那样“难以直视”，但我却没法很好地形容出那双眼睛带给我的感觉。

似乎是同时带着悲悯、哀伤，和某种难以言说的喜悦、或者说，欲望的。

我依旧看不透他。

我们不约而同陷入了沉默。

我算是思维很容易发散的那一类人，一静下来就开始不受控制地去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有关于过去的、未来的、或者根本不可能发生的某些事情。当那些念头出现在我脑海时，有时会连我自己都吓一跳。

比如现在，我就突然想到，我和太宰究竟同居了多长时间，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是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这个家伙就不经意彻底融入我的生活了。

我想起最初来到侦探社时，那个时候还没有这样的免费公寓住，但社长大概是考虑到我手头经济不宽裕的问题，直接免去了我前三个月的房租，工资却一点不少。

但我的好心情在进屋看房时完全被毁了。因为我发现太宰治就住在我的隔壁。

果然孽缘就是斩不断。

他还笑嘻嘻地说好巧啊，以后又可以在一起了。简直假的要死，任谁看了他那副样子都会知道他绝对是早有预谋。

之后他就以各种借口出现在我家。什么受伤了需要包扎、淋湿后又碰巧家里停水，只能借用我家的热水器、甚至还有忘带钥匙。

瞧瞧，多稀罕呢，居然还有横滨第一开锁王打不开的锁？

开门时又一次看见太宰坐在我的沙发上，一副反客为主的样子，吃着我茶几上放着的水果，悠然自得的。

我忍无可忍，“你最好这次告诉我一个可以让我信服的理由，为什么，你会出现在我家。”

对方眨了眨眼，看起来还蛮无辜，“于一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呢？”

我没说话，但挑起的眉应该已经表达了我所有的想法。

“因为我想于一了。”

说这话时，阳光正好照射在他身上，他原本就长而翘的睫毛此刻更是晕染了另一种色彩，与另一半处在阴影里的他形成对比，反而形成了另一种说不出的美感。鸢色的眸子里闪烁着细碎的光芒。睫毛颤动时，更是仿佛将光芒抖了下来。

那一瞬间，我的心脏为之一颤。

但我也说不清，是为那句话，还是为那副不管什么时候看都依旧美得令人心惊的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