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泽,你这一去没个半载绝对回不来,你新婚夫人怎么办?”白潇怜香惜玉,自然不愿看到闺阁女儿家独守空房,等这么一个薄情郎。
“ 谁?”戚盐泽指尖停在茶盖水面,又忽然一副让那快凉掉的茶烫到的模样连忙移开手。 他不小心忘了他才新婚,府上还有个麻烦没解决。
但实话说这也怪不得我们的戚将军,他本来就过着这种清闲的日子,凌大人又是恨不得能避开戚将军的模样,戚府没什么变化,威将军自然还当府门是原来的模样。
“盐泽,你别说你为了你那几支弩箭将人家小姐独自一个人扔在空房里。”白潇也不知自家这友人怎么想的,为支弩箭能放弃婚房大事,还一副非常着迷热衷那破箭的模样,未来还长,一支箭不会跑,什么时候琢磨都一样,但人可不一样。
“没。” 戚盐泽咬着茶盏闷闷的回了一声,难怪宁巧儿不来烦他了,他原以为是孩子终于长大了,懂事了,是他想错。
“没有就好,我还以为你这畜生打算跟武器过一辈子了呢。”白潇松了一口气,但却不知是为谁松的。
“于淮。”戚盐泽终于让某人惹恼了一次,于是后果便非常的严重。
“在。”于淮行了军礼, 任君差遣的模样。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军中也当有规矩,本将昔日立的规矩里辱骂上级当何罪?”戚盐泽说得义正言辞,俨然自己立过这一条的模样。
将军, 您立过这一条?于淮将军规从头到尾,再从尾到头,顺着、倒着、横着、竖着在脑海里翻了好几遍,还是没找到。但他看到戚盐泽不再与白潇同流合污,相互嬉闹,心中高兴,一高兴呢,脑子便聪明起来。
“回将军,当杖责五十。”
戚盐泽抬眸看向于淮,正想问“是不是罚的有点重?”却见于将军比他还义正言辞,下意识的将茶盏抵到唇边用以压住等会儿可能控制不住的笑声,道,“罚。”
“是。”于淮上前就要抓住白潇, 施以刑罚。
“你玩真的啊! “白潇直接气得原地跳脚,左右躲着刑官的手。
“不然呢?”戚盐泽躲在茶盏后面眉眼弯弯,心情甚好。
“戚盐泽,你刚不是说管不到我们了吗?现在是在干什么,啊? "白潇就知道戚盐泽那张嘴里没几句真话,他急急躲开于淮,直接跑,但离开前没忘记放狠话,“戚盐泽。你给我等着。”
“本将等你干什么? 本将时间贵,不等无用废物。”戚盐泽看着落荒而逃的狼狈潇,忍着笑意。
白潇能说他现在非常想拼死去掐死某人,让他那张毒嘴永远闭上。
戚盐泽目送着自家客人离开,低下头将视线移到没有涟漪的水面,敛起笑意,一瞬间戚盐泽好像变了一个人,变得冰冷,似已经再也暖不起来的冷茶。他虽然变化很大,但是浸透骨间的九丈寒却再也散不去。
“将军。” 宁伯找到戚盐泽时,他已经在这吹了半天凉风。
戚盐泽从静水面中忽然醒过来,茫然地问宁伯,“凌小姐近来给宁伯添麻烦了吗?”
“不曾,将军怎么这么问?”
戚盐泽注意着老人家说话时的神情,确定老人家不是对他说谎,深深的叹了口气。家里多出那么大的一个麻烦,他还能安眠如故,真是白活到今天了。
所谓皇城纷乱,消息自也是最为灵通的,坊间小巷有戚将传闻,自也有别的流言,坊传凌尚书的女儿从小被宠坏了,蛮横任性,是个出了名的惹事精,且不说这传闻有几分真,既有传言那便不可能是空穴来风。
戚盐泽放下已彻底冷掉的茶 ,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袍,吩咐宁伯道,“宁伯,我出个门,晚点回来。”不知他亡羊补牢,是否还为时未晚。
戚盐泽从将军府后门似贼一般摸出门, 他去找个人打听点消息。
未见其楼,先闻其香,戚盐泽嗅着在鼻间勾魂引魄的脂粉气,视线在眼前搜索了一圈,发现没人注意到渺小的他后,动作轻盈无声的翻上了那家名为“梦落花”的屋舍。
威盐泽的动作轻巧又快, 便无人注意到这位从角落诞生的梁上君子。他翻上二层,绯红的晚霞所打下的阴影处让他藏了进去,动作娴熟的不像第一次。
戚盐泽轻叩手边紧掩着的窗户, 将脸上的笑勾到恰当好处,只为不被人从这上面被赶下去。
屋中人听到这熟悉的声响,心中是一喜却又将脸上的笑意压了下去,她走到窗户边上,态度不咸不淡的打开窗户,“郎君许久不来见奴家,怕是早就忘了奴家吧。”
“是啊,好不容易看上的玉簪子就要没主人喽。”戚盐泽玩得一手甚好的欲擒故纵,他一个玩心机的要能一个瓦肆的女人套了去,那可真是阴沟里翻船,要命了。
女子一把抓住在戚盐泽手间跳跃的玉簪子一端,“郎君,今日不说清楚缘由,就不许进这屋。”
戚盐泽指尖用力,不让簪子从手中游走。他轻轻挑眉,笑得勾人心魄,“好姐姐,行行好,我要掉下去了。”
女子就是受不了眼前这男人勾人心魄的笑,这世间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妖孽之姿的男子,这让她们女子如何活?
女子放戚盐泽进屋,看到某人轻巧熟练的动作,“你怎么就偏生要做这梁上君子。”
“小生手里无银两,花魁姐姐又一面千金,所以小生只能倚仗下自己的腿脚功夫和姐姐的宠爱喽。”戚盐泽可真生不要脸。
“你就这张嘴巧, 脸俊,”女子本欲想揩戚盐泽的油,最终却在戚盐泽冷漠的眼神下隔空虚摸了一下那张脸“仗着我宠你。”
戚盐泽移到女子身边,伸手拉住那轻盈如翼的衣袖,撒起娇,“姐姐,你都收我簪子了。”
女子轻轻抽回衣袖 ,深知夺了这玉面小郎君的簪子,定是能让他整出点事情,就是那些事情奇怪得半点源头都没有,这玉面小郎君做事向来心血来潮的很,这一次说自己没钱,上一次可说自己家财万贯。
戚盐泽原本有点惨兮兮的表情瞬间明朗起来,“姐姐,我想去凌尚书家任个闲职,账房先生什么的,您帮帮忙。”
戚盐泽顶天立地的将军学人家姑娘家将那轻盈如翼的袖子在指间一圈一圈的绕,似他小小的愁肠没有尽头。
女子闻说凌尚书,瞬间变了脸色,她连她的玉面小郎君的面子都不给,直接抽走衣袖,将簪子还给戚盐泽,“小郎君还是找别人吧。”
戚盐泽惯会看人脸面,他将玉簪子举到女子面前,“姐姐,别生气,小生送出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小生不当凌尚书家的账房先生了,不当了不当了。”戚盐泽生动的连连摇手摇头,表示自己的想法。
某人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真是可怜, 女子就叹这小子占了皮相的便宜,她重新接过簪子,开口解释,“我不是不想帮你,只是凌家小姐刁蛮任性,难处理的很,我上次与她同看上一匹缎子,起了点争执,费了好些功夫才解决,即使她如今在将军府里,我可不想将小郎君送到她跟前受苦受累。”
“我知道姐姐你是为我好,可小生现在吃不起饭了嘛。”戚盐泽拿着一张姣好的皮相骗人,骗得得心应手。
“今日会有几位别的官老爷来,姐姐帮你介绍介绍?”女子也算是对这玉面小郎君万般疼爱,要是别人她定是冷着脸理都不理一下。
“真的吗?”戚盐泽忽感前程一片光明,但事实是这位玉面小郎君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无技傍身且手无缚鸡之力的,没有人愿意雇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