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盐泽在梦落花里染了一身的脂粉气,走出这屋舍时整个人才总算提起点精神。他能在花粉堆这么一滚,就从那群发牢骚的官家子弟口中将如今的皇城破事知道个七七八八,例如他娶妻的事,再例如当今陛下盛宠柳妃,为让柳妃保养肌肤借口自己身体抱恙动用了太医院的人。
戚盐泽低着头边思考边从宁伯给他留着的门回到戚府,刚走进府门就让人抱了满怀。
“将军,你看巧儿新的耳饰,好看吗?”宁巧儿勾着戚盐泽的细腰,向这人展示耳朵上的崭新耳环。
“ 嗯,凌小姐给你买的?”戚盐泽注视着那一只露在他视线里的小巧耳朵,动起玩味的心思。
“巧儿, 去我屋里拿些笔墨纸砚,拿去感谢凌小姐。”戚盐泽目送着宁巧儿消失在视线里,抬手衣衫嗅了嗅气味,再来点酒香就完美了。某人想到主意就开始行动,直接出门找酒。
宁巧儿小孩子真性情,直接将戚盐泽桌案上所有宝贝的笔墨纸砚全卷去送给凌莫尘,就留下那些品次不好的。
宁巧儿抱着一堆物品就蹦进凌莫尘那屋,“凌姐姐,你喜欢哪一件,巧儿送给你,其他的巧儿要抱回去还给将军的。”孩子的头在那堆乱七八糟的物品后露出半个,步履颤危危的。
凌莫尘随手帮忙将那些上好的笔墨纸砚整齐的摆放好,他盯着那些文人学士才喜欢的笔纸,想不明白戚盐泽为什么给一个‘闺房女子’送这些?
“凌姐姐喜欢那一件?”宁巧儿双目满是期待,她希望凌莫尘有喜欢的,却不料她那将军提的是馊主意,女子爱美,不动笔墨,小丫头真是半点不知女孩子哪有喜欢文房四宝的。
凌莫尘不忍拒绝 ,正打算随意选择一下时,闻到了沁人心脾的酒香。
戚盐泽顺手拎起宁巧儿的后衣领,将她锁到了门外,他与凌小姐有事要单独相商,“巧儿,夜深该体息了。”
孩子让人扫了兴致,最终也因困意袭来,在屋外发愣站了会儿就离开了。
戚盐泽坐在凌莫尘对面,那双赤眸带着醉意的好看,他手支下巴,声者带着酒意的醉人,“前段时间是戚某冷落了凌小姐,今日特来请罪。”
微醺的人让烛光柔和了眉眼,越发俊美,看得人痴迷。
屋内溢满的酒香醉人,而人更醉人,只是凌大夫身为医者,职业病重,最是见不得戚将军这种不懂自惜的行径,他夺过戚盐泽正在向观台里倒酒的酒坛,戚将军已经醉得分不清碗与砚了。
“戚将军,还记得我是谁吗?”凌莫尘没收了酒,藏好一转头,入眼便是戚盐泽在醉意中胡乱抓了一块墨研磨,纯色的墨混入了那清澈透明的酒中。
“记得啊,是戚某的新‘夫人’啊。”戚盐泽坐姿端正,半分不见任何醉意,可那飞溅出砚台,在宣纸上化开墨痕的墨汁又明确的说明这人醉着。
凌莫尘听到某醉鬼的回答后选择忽视,他对那醉鬼研墨的用力动作无奈的叹了口气,最终走到戚盐泽身侧,将那只已经有墨迹溅上的手握住,“将军,墨水都快撒没了,别那么用力,墨水都溅没了。”
醉戚还算懂事,听到凌大人的警告,动作还是听着凌莫尘的话轻了下来。
手里握着的是一片冰冷细软,戚将军越来越不像传闻中的人了。凌莫尘观察着肌肤胜雪的人,传闻中的人谁能想到是一个如此的美人,若让他穿上女装,他定辨不出他的雌雄来。
而时间在无声中的流逝总是迅速的,凌莫尘抓着那只玉手磨墨,使得很快砚台里的清酒马上就变得乌黑,戚将军直接要罢工。
凌莫尘在最后醉戚要罢工的瞬间,忽然有点不舍得放开,那手太冷,像浸在寒冰之下,加之戚盐泽的瘦弱,让人有点不明所以的心疼,想煨暖那只手。
戚盐泽罢工完, 就要开展下一项工作,他开始找毛笔了。凌大夫因为照顾过那么多病人,脾气好,没有将一连换了好几只笔都不满意的戚盐泽给拎起来揍。
最后总算是有只笔入了戚将军的法眼,被那人在手里握住了,握得很好看,紧紧的握在手心里,但这哪里是要写字的模样。
凌莫尘按了按眉心,压住半边怒意半边笑意的情感。这家伙故意的吧。
戚盐泽完全没有故意的意思瞪着凌莫尘,似在谴责凌莫尘怎么就这么没眼力见,还不快点给他铺好宣纸!
凌莫尘最后的认命的认为是他将笔递得不好,让戚盐泽这么闹他,只得纠正某醉鬼的动作并且将一张净白的宣纸在他面前铺平。
雪白的笔尖染墨,戚盐泽将笔尖举到视线同一高度,盯着那抹漆黑,认真的模样似乎那笔长花了。
“将军, 妙笔生花了,看得这么认真?”凌莫尘越发确定戚盐泽醉得不轻,一个醒着的人会盯着一支笔看那么久?
一语惊醒醉梦人,戚盐泽不想看笔,想盯着凌莫尘看了。
凌莫尘本是坐在凳子上,正看戚盐泽下一步打算呢,便已经被某位动作敏捷的将军锁在原地,戚盐泽在前,而他的后背抵着桌沿。
将军,你干什么呢?凌莫尘不急着脱身,而另一个人除了盯着他看也没别的意思。
凌莫尘注视着落入戚盐泽眼眸中的倒影,又错觉这家伙跟他玩装醉,在套他身份呢,毕竟这醉酒之人双目清明锐利的过分。
戚盐泽审美疲劳了,他伸手让凌莫尘侧过脸,冰冷的手指拨开那浓墨似的黑发,按在凌莫尘耳朵后面。
冰冷的触感冻了凌莫尘一下,他回过头,戚盐泽便是一模委屈被欺负的模样,惹得凌大夫只得又将耳朵暴露在戚盐泽的视线里。
算了, 这醉鬼完全一副不讲理的模样,眼泪似乎都是轻易能掉的模样,他惹的起吗?凌莫尘自我安慰完抬手隔空护住戚盐泽,那双手臂隔空环住了戚盐泽的细腰,感受到了戚将军的瘦弱和单薄。
戚盐泽再次抬手按住凌莫尘耳廓,露出凌莫尘耳后纯白的肌肤,抬起另一只拿着笔的手,迟疑片刻后落笔画了个痕。
凌莫尘感到耳朵后面聚起烫感,戚盐泽将他用烈酒研成的墨画到了他身上!这下凌大夫真想拎起这胡闹的醉鬼教训一顿了。
凌莫尘怒发冲冠的要教训戚盐泽,而酒鬼却盯着那支笔发愣。他这是画了什么?这样的神色?
戚盐泽放下手,退到一边,低柔着声音道歉,“对不起,戚某玩疯了。”酒鬼终不再装醉,他搁下笔。
世间上连件物品属于他戚盐泽的没有,他怎么能在人身上写“戚”字?太放纵自己了。戚盐泽盯着自己那双被染黑的手,轻轻的摇头,对自己的行为表示不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