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庄的名字叫霜雪阁,之前许凌云就有听说过这个名字,经营茶叶是许家的主要业务,除了这个,许家就是以教书招揽学生教授书识,还出了几个有名的学生。
说实话,许凌云觉得这名字起的又是霜又是雪的,本来青城山上就冷的要命,还取这种名字。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现在虽然说是夏天,但是这天气在山脚下只觉得刚好合适,空灵凉爽,再往山上走就觉得冷飕飕的。
幸亏许凌云走的时候聪明还拿了一个撒花洋绉鎏金披帛。现在披在身上才不会觉得太冷。
又眯了一会儿,许凌云动了动脖子,撑起来坐正,看着坐在一边的许轩。许轩的眼神也正好往她这边看。两个人的眼神对上,许轩的眼睛里如有一泓清泉般,就澄澈地望着她。
他只是尴尬地愣了一瞬,又自然地和她聊起天来。“昨天你们没来之前,许敏跟我打过招呼。他说以前本来这茶庄是你在管的,后来你出事以后就交给许凌霄掌管。但是他没有怎么看过茶庄的账单,他大概是知道我会和你们一起去。所以他跟我叮嘱过叫你一定要去看下账簿。他不是很放心许凌霄。”许轩对许凌云慢慢的说道。
“许凌霄是他亲女儿,又是长女。他还不放心?而且我看她当时很担心凌云。”许凌波不禁质疑。
“哼,当时小姐出事后,她就立刻把茶庄接手了。连老爷一个字都没说,就把小姐的所有人都换了。”丁香抢白到,顺便还翻了一个白眼。
许凌云听了倒是有些好玩。但是现在去茶庄,难道要把茶庄抢过来吗?当然不可能,像这种事情,还是少说话多观察吧,静观其变。
“不过二小姐也真是的,当时明明这茶庄就是做茶的,您非要改成做酒的,什么青梅酒,桃花酒,玫瑰酒,您全凭自己喜好改,后面给了大小姐也无可厚非啊。”
玉兰倒是心直口快,一口气说了。顺便还得罪了许凌云,倒也不怕被骂。
“做酒的,我到确实是非常爱喝酒。”许凌云不在意的笑起来。掀起车帘看着山上盛开的白山茶。
前世她就最爱喝酒,不爱喝浓度高的,果酒她最爱喝。想不到许凌云倒是和她兴趣爱好走到一块儿去了。就连刚刚玉兰说的那些名字,也是有兴趣的很。
许凌波今天穿了一身红,朝霞一般的红纱裙,头上插了一支桃花簪。出门的时候,还特意抹了些口脂。上着的是紫薰大红洋缎碧玉红珊瑚洋绉裙。
其实,最喜欢的颜色,许凌波并不是最喜欢红色,但是因为许轩喜欢看她穿红色,所以她就喜欢穿红裙。相反,许凌云是最喜欢红色的。
马车沿着山路一路绵延而上,终于,在石路的一侧停了下来。车轱辘的声音停了下来,
“小姐,姑娘,到了。”玉兰在外喊着,然后把车帘掀开。小厮已经把凳子放在马车前面,许轩先下来,扶着许凌波和许凌云下车来。
抬仰望去,只见那是一座简单古朴的建筑。茶馆茶馆最早的雏形是茶摊,中国最早的茶摊出现于晋代,据《广陵耆老传》中记载:“晋元帝时有老姥,每日独提一器茗,往市鬻之,市人竞买。”也就是说,当时已有人将茶水作为商品到集市进行买卖了。不过这还属于流动摊贩,不能称为“茶馆”。此时茶摊所起的作用仅仅是为人解渴而已。
许凌霄和许管家已经站在门口等候多时了。看起来已经等了他们很久了,周围还跟着几个小丫鬟。
“姐姐,”许凌云笑了起来。有些夸张的小跑着朝许凌霄走去。
“大姐,”许凌波和许轩紧随其后朝许凌霄施了施礼。
许凌霄见到他们温柔地笑着说:“等你好久了,你们也有点儿累了吧。我命人做了栀子花酥,茶你们自己去选就好了。我沏了好几种茶,都是清淡的。昨天我才把这些东西交代清楚,有很多东西要讲的。今天可能要和你讲很久喽。”她充满爱意地看着许凌云,接着又把身旁的几个小丫鬟指给许凌云看。
“我想着以前你不爱有人跟着所以就只安排了丁香一个,现在你一个人去哪里也不安全。我给你找了几个懂事不用担心的小姑娘,你自己安排就好了。”许凌云慢慢地转向许凌霄身后的视角,三个小姑娘约莫才十一二岁。头上都扎了一对标志可爱的双环髻,都喜庆地穿了一件红绫袄青缎掐牙背心。看了许凌云都心生喜爱。
许凌云就把这三个小丫头领了回去。顺道把名字取了,带着红头绳的恬静稳重,系着浅绿腰带的略比红头绳的活泼灵动一些。第三个脸蛋圆润饱满,像小锦鲤。
所以许凌云就把她们三个一个叫暗云,一个叫暖雪,还有一个叫小锦。
许凌霄把一些简单的东西和事务交代清楚就带着许管家离开了。还有一些很细节的东西因为实在是太多了她都在本子上拿朱砂批注了下来,每一项栏目的意思代表都写了下来。供许凌云自己学习和理解。
临走前还叮嘱许凌云说要把这些东西仔细检查。幸好许凌云学习能力比较强,这些东西许凌霄讲一遍两遍就懂了。
“最近倭寇肆虐,你们一定要小心谨慎。这里我就交还给你了。”许凌霄摸摸她的头,把这些东西都交给了她。
而另一边,张若寒和赵漓月看着戏。
棚子搭在城西钱庄一条街上,这里都是许家的生意。除了这些以外,其他的都是林染的生意。
对面就是青城最大的酒楼林染楼,客来客往,人流如云,这边的小生意都很好做。买烧卖的,卖首饰的,卖胭脂水粉的。只是位子就那么大,得提早过去占个好位置才方便摆摊卖东西。
赵漓月的侍女苏叶将笼屉里的茉莉花酥摆出来。接着用一张茉莉掐丝印花桌布慢慢打开,把茉莉花酥一块一块摆上去。
茉莉花酥理解起来很简单。就是一种糕点,用生的茉莉花去掉花蒂,以熬制好的红糖水和一些油做成馅料儿。与此同时糯米粉和面粉一起搅拌,裹着茉莉汤搅拌均匀。放进小甑蒸熟,淡淡的茉莉花味却又不回回苦。很可口解腻,也不贵。做法简单。许家一年到头都会买许多。
后来赵漓月嫌弃每天跑来跑去过于麻烦,便自己跑去糕点铺拜师学艺,学成之后就每天回来做。于是就一有空就给张箬寒做来吃。张箬寒吃了过后就不想吃其他的了。
这一蒸笼的茉莉花酥便是她自己做的。
“我说赵漓月,你一天到晚不去管管你女儿儿子,还有闲心做这些儿个小物件。”张若寒调侃她,顺便从盘子里拿了块茉莉花酥。
赵漓月打了一下她的手,“姐姐,你要是嫌弃我就别吃我的茉莉花酥了。不过他们我倒是不担心,那有什么嘛,他们一个二个都出息的很哪。哪里还有我这个娘什么事。”
张箬寒赶紧向赵漓月赔罪:“妹妹,我错了,我只是开玩笑的嘛,你不管他们,我也会管的呀。”
赵漓月撇撇嘴,虽是三个孩子的母亲,然而看着还如少女一般娇俏明朗。
“行吧,随你便。”她又在茶杯里倒了杯茶,递给张箬寒,担心她被噎到。
台上戏腔一起,便引来无数喝彩声和目光。连张箬寒和赵漓月也停下了唠嗑,静静听着。
“梦回莺转,乱煞年光遍,人一立庭深院。注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去年?”
那唱戏的女声悠远又慵懒,本来这夏日炎炎,让人闷燥。一刹那,霞光顿开,楼内的人都安静下来,好似是被这声音迷惑了。
“你道翠生生出落的裙衫儿茜,艳晶晶花簪八宝填。可知我一生儿爱好是然?恰三春好处无人见,不提防沉鱼落雁鸟惊喧,则怕的羞花闭月花愁颤。”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赋予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赏心悦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开的这韶光贱。”
姹紫嫣红花开遍,为谁辛苦为谁怜。
一起一落,仿佛把这杜丽娘的一生跌宕起伏演了出来。
“师兄,这出戏唱的怎么样?”
男子没回答他的话,只是放下手中的琉璃茶盏。
纱帘被手指掀起一角,茶盏玲珑,在光下被润泽的晶莹剔透。琉璃本就是光彩照人。
赵漓月和张若寒听的酸痛,不觉起身。
“要不我们出去看看?”
“走吧。”
许凌云坐下来,茶杯中泡着的正是竹叶青。
茶刚入杯中,芽尖便慢慢立起,好似竹叶跳跃舞动。灵动别致。
许凌波一旁埋怨,“走了这么久的路,结果这茶这么难喝。又苦又涩,一点甜味都没有。”
“你要是想喝甜的,哪你干脆去喝酒算了。”许轩忍不住怼回去。
“玉兰,你不是带了些凤梨酥吗?快拿出来,给我尝尝。我要吃。”
“哦,好。”玉兰嘟着嘴回应。
许凌云让下人去拿了账簿,待会儿带回许家,仔细对着货款单看看。
“那要是没事的话,那我们要不先回去了。”许凌波起身准备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