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如水

“丁香，我们赶紧走吧，要不然待会儿就跟不上了。”许凌云催促丁香赶紧上路。

　　此时正值八月份末，九月初，集市上已经开始卖各种小吃了，大部分都是卖的时令花糕，只剩下三三两两的摊位上还在卖着一些小玩具儿。

　　花市已经开始，处处都是摆摊卖花香包的，也有花朵样式的瓷器。每至一处，便见众人围观，摆在摊上的桂花枝修剪整齐捆成一把一把，插在花瓶里散发出浓郁的香，游人络绎不绝，热闹极了。

　　因这次是七夕，灯市也开始放灯。街道灯火大盛，灯火万朵，照得青城山上上下下蔓延开来一片暖黄。变幻无穷，人山人海，十分喜庆。

　　许凌云随许轩和许凌波走到灯市入口，已然感到人群繁华，喧嚣浮华。半路上遇到的糟心事也就随着这个烟消云散。

　　“也太热闹了。”许凌波仰头看着悬挂在脑袋上的各色彩灯，忍不住惊呼，“以前我还没来看过灯会呢。”

　　“为什么？”许轩侧头看她，眼神却穿过看到了在灯海中嬉笑的许凌波。

　　许凌波偏头想一想，“嗯，因为以前嘛，功课业务总是很多，没什么时间来看。再加上总是有人来催促我，也就把这种社交类的活动都搁置了。”

　　许凌波满眼都是激动和好奇，活了二十几年，这才有时间来闲玩水。灯会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才能来的地方，寻常百姓们都能来此地寻乐，但眼前的这番景象，却是第一次见，“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许凌云也是第一次来逛灯会，想到自己前世过的要死要活的日子，不禁感叹这人生每个阶段都有应该着急的事，不必着急下一个阶段的事。

　　许多普通人习以为常的东西，在她那里，都是奢望。好似是不可想象。

　　许凌云看着身侧的姑娘，眸光满眼的羡慕，下一刻，她立在一旁，看着前面的两人越走越远。

　　许凌波已经拽着许轩的袖子，往一处卖桂花糕的面前挤过去。

　　“许轩，我想吃桂花糕！”许凌云高兴地开口，“好，吃哪种？”许轩看着许凌波，“都想要，”许凌波笑的好似一只小狐狸，眼睛里的笑意和温暖映衬着万家灯火，耀眼明媚。

　　许轩扫了摆在宽大竹若叶上的各色桂花糕。“好。”

　　许凌云慢悠悠地走着，边逛边买，转眼间丁香手里已摆满了盒子。

　　“小姐，您买的东西太多了，奴婢都……都拿不住了。”

　　“没事，你拿不住我拿。暗云，你帮丁香拿一下”

　　丁香一脸无奈地看着许凌云，这位小姐有时候也是没心没肺的。

　　许凌云看出丁香没方才那么计较了，一侧头看见街边有卖辣酱面的，就拉着丁香往那边走，“丁香，你饿不饿？我们去吃一碗面吧，来吧，我请你！暗云，暖雪，小锦，你们也来吧，和我一起吃面。”

　　不由分说，许凌云就拉着丁香往前走。暗云暖雪小锦也跟着去向前走。

　　那卖面的是一对夫妻，就在街边支了一口铁锅，锅里滚着水，老板在一边调着辣酱。老板娘在菜板前切着卤牛肉还有青菜，忙的不可开交。

　　许凌云让丁香先去坐下，也招呼着暗云她们几个小丫头。自己跑到老板娘面前笑道：“老板娘，我要四碗面。”顿了顿，又道：“一碗不要太辣。其他几碗你多一些青菜，都是些小姑娘吃菜，麻烦你不要加太多盐。”

　　她坐下等着，“丁香，你把披风给我，这儿有点冷。待会儿我冻出风寒来了。”

　　“小姐，人家，白公子都还没来。”丁香还是不愿意把披风给许凌云。

　　许凌云真是服了她了，“究竟谁是你主子呀？你想我冻感冒啊！待会儿他来了我再脱。”

　　许凌云披上披风顿时间感觉暖和好多。她坐在位子上，又想了想。跑去对老板娘说：“老板娘，那个，麻烦你将这碗面做的漂亮些，放只鸡蛋，青菜也要多一些，再多一点肉。”

　　“姑娘，够了够了，你们几个吃的也太多了吧。到时候面都装满了。”一旁的老板侧身说。

　　“那，就这样吧。”许凌云不好意思。主要是来的时候也没吃饭，饿的慌。

　　………

　　“小姐，那个，你，慢点吃，”许凌云不以为意，“知道了，丁香，你也吃阿。”

　　“小姐，吃完我们去哪儿阿？”丁香看着桌边的大大小小的盒子，之胡闹做。

　　“随便逛呀，那么多地方可以逛，不着急。”许凌云一边嘬着面，一边含混不清地说。

　　许凌云一行人出来的时候极冷，丁香还不让她穿衣服。现在她都有点在淌着清鼻涕了。

　　只是灯会热闹，人群拥挤，将冷意驱散了不少。大街小巷张灯结彩。而此刻面前的热汤暖和，辣酱的香味弥漫开来。而对面的女孩乖巧的吃面，忽然间，就让许凌云生出安适温暖之感。

　　她低头笑了一下，拿起筷子乖乖的夹面前的面条吃。

　　“妹妹，原来你在这儿吃面啊，我还说你去哪里玩了呢。”

　　许凌云闻声抬头，原来是许凌霄，周围还有一行人。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

　　“大姐，你吃面不？我给你要一碗，老板娘！再来一碗面！”

　　“不用了不用了，我吃过了，你还在长身体，多吃点儿。”许凌霄挥手，赶紧让老板娘别下锅煮面。

　　“霄姐姐，我要吃。”白一从许凌霄身后窜出来，接着嬉皮笑脸地看着许凌云。

　　许凌云往许凌霄身后看，白一正往摊位走去。“云姐姐！这面是不是很好吃呀？我也要来一碗。”许凌云见白一身边只有一位侍从，没有白清，心中有些失落，但是也只好把这份失落掩盖在自己心里。

　　“有点儿辣，你能吃辣吗？”许凌云还在不停地嗦着面条。

　　“当然可以啊。我很能吃辣的。”白一自然的坐到她身边，丁香起身让座。

　　“老板娘，再来一碗吧。”许凌云再次抬起头时，眼前又多了一个人。是白清。

　　她突然想起许轩说的那句话：“今年灯会你不会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度过的。”看到白清，许凌云感觉这个灯会，真的很不错。

　　“白公子，你也去逛灯会了吗？”许凌云吃着面，装作不经意地问道。白清一来，她吃面的样子就端庄淑女了许多。

　　“是啊，青城的灯会实在是很有趣，虽然不大但玩的东西特别多啊。怪不得当时叔叔跟我讲起偃月城的时候一定要邀请我多在这边玩玩。”

　　白清挥挥手里的灯笼。小羊和小狗。表示自己论证先前一番话的依据，一样一只，很乖。小狗披着圆圆的帽子，小羊的衣服上有小狗的毛。

　　“白公子喜欢就好，这偃月城平时都有许多好玩的东西，只可惜白公子没那么多时间来这里游山玩水，要不然，我…哥一定会带你去很多地方的。”

　　白清点头微笑：“二小姐二公子推荐的东西，绝对是好的。”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这面的味道果真是很好吃，你的眼光很好。”白清简单地评价了一句，许凌云望着他，辣椒酱的辣味冲上心头，把她脸晕的红红的。因为摊位很小，生意又很好。没有多余的位子了，白清一直站着和许凌云对话，多少有些尴尬。

　　“白公子，这里风大，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勉强坐一下吧。”许凌云侧身尽量为白清让出一个位子，他思量了片刻。白清只好挨着许凌云坐下，白清碗里的面还没吃完。许凌霄就递给许凌云帕子擦嘴。

　　“大姐，我嘴巴上有东西啊？”许凌云瞪着一双大眼睛。

　　“嗯，大概是吃的辣酱吧。”许凌云的吃相实在是不算好看，狼吞虎咽，到处抹上辣椒油。油渍敷一片。

　　“其实，云姐姐吃东西也很好看啊。”白一不嫌事大，还在一边不合时宜地拍着马屁。

　　呃，怎么说呢，许凌云也是无奈。只是又有些尴尬。

　　许凌霄也早已落座，白一吃的认真专注。不一会儿，一碗面也就吃完了。

　　白清也要吃完了，他们一行人便起身离开。许凌云用许凌霄给她的手帕，用自己的白胖爪子擦了擦自己的嘴巴。

　　刚要走，老板娘就对许凌云小声说：“姑娘，祝你七夕快乐，有情人终成眷属。那位公子长得挺好看的。”

　　老板娘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白清注意到许凌云落在后面迟迟没有跟上来，于是就也往这边看，这样一来，许凌云脸上的笑挂不住了。

　　“那个，走吧。”许凌云，丁香，白一，白清还有许凌霄一起逛着，南阶也被许凌霄叫着一起和她们看灯会。

　　许凌云突然发现，白清长得真的很好看，他不笑，好似月光，清冷皎洁。他笑，好似三月春风，明媚阳光。

　　她知道，糟了，大事不妙。

　　啊不行啊，不行，绝对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