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州,南温城。
枝箩当年带着凉声带到了这里隐姓埋名,相依为命,他便是她活下去的支撑。
南宫凉声年纪尚小,二皇子音信全无,其他南或的任何势力都未取得联系,只好冒险,出此下策,在此处暂住打探消息。
当南宫凉声醒来时,便见枝箩跪在他的床边。
她是国师的弟子,以后他便是她的主子,现如今南或已经换了姓氏。
现在天下已无南或。细碎的光打在窗外的那一丛翠绿色的竹子上,不晓人事悲,仍旧葱茏着生机。
那些在战争中死去的无辜百姓的怨恨,复辟南或的重任压在他的肩上,想来不是一个享尽宠爱的毛孩子可以承担的。但,令枝萝惊讶的是,他整个人平静的很,并未哭闹。期间他只问过一句话,
“你恨我吗?”
“殿下是吾主,奴不敢怨恨,也不曾怨恨,师父不允奴对此抱有恨的。”
他并未回答,只把自个关在了房中,枝萝便在门外陪了他三天。她想他把自己的心门封死了,一如现他不允她踏进的门一般。
那时到现在,已是五年了。
枝萝从外面回来,刚踏进门的脚顿了下,便见一个芝兰玉树的白衣少年立于庭院中的梨花树下,分明还稚气的面容,却是没有丝毫的表情,沉静如水。
五年前,将军未与枝萝取得联系,为了吃穿用度,她不得不找着活计。最长一次是走镖大约十几天未归,返回途中遇到了些麻烦,受的伤只简单做了包扎,便匆匆回家,毕竟他还只是个孩子。
行至门口的脚步停了,因着门前那个缩着的身影,头枕在臂弯里,似是听到了声响,向她望来,瘦了憔悴了,怕是又不爱惜身体了不知为何,她的心突然暖暖的,酸酸的,除了师父,无人在关心她了。就连自己唯一的弟弟也,不见了。
那是他唯一一次给她包扎伤口,那是第一次见他流泪,也是最后一次见他流泪。
小木棍支撑起轩窗,他经常托腮沉思,案前的纸笺厚厚一沓,手中的墨笔却反复写着:南宫,南宫,恨意如铁,仇画银钩。
她晓得这些年来他过得有多苦多累,噩梦始终萦绕在他左右。
“给,我买了桂花糕,不知是否还是你爱吃的味道。”
“可曾见到了李潜,他怎么说?”凉声并未接过,只是扫了一眼。
枝萝的眸子有些许黯然,随即殓了眼眸,“墨玉是国之重器,一块墨玉就等同于半个虎符,持者振臂一呼可令三军,这国家权柄,如今在公子手中,还有一块......将军说会想办法的。”
“嗯。”他的睫毛垂下来,像一双栖息的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