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起走向演播厅,演播厅里已经零零星星坐了些记者,灯光师也不厌其烦的一遍遍做着灯光调整。易烊千玺的经纪人随手递给了我一杯热咖啡,笑意盎然,眉眼谦和:“恩星?”
“对。”我点头。
“等下麻烦你配合了,你知道,恋情公开这种事,总要有家属在才好。”
我依旧点头,面无表情的同意。
我可以的,我行。
只要是易烊千玺想要的结果,我都能给他。
经纪人看我的眼神里多了不少赞赏,心里估计都在暗自夸我善解人意。
我也忍不住夸我自己,能把自己的爱人送进别人怀里。
易恩星,你真大度。
易烊千玺在我们谈话结束不久后就出现在我的座位旁边了,他笑的温柔,满眼*溺,没多做什么,只是把手递给我:“来,恩星,跟哥坐。”
他一声哥说的风轻云淡,会场西边的记者招待席却顷刻间炸开了锅。
相机的咔嚓声响作一团,我皱了皱眉头,耳蜗再次痛起来。
有些艰难的伸出手抓紧易烊千玺,我起身,和他十指交握走向《若非》的主创席。
众演员和导演制片人已经全部到位,唯独最中间的两个座位是空着的。
易烊千玺指了指其中之一,提醒我说:“坐这里。”
“为什么?”我仰起头问他:“主创席,最中间?”
他用手背擦过鼻梁,意味不明的笑出声,垂着头答道:“公司说,被易烊千玺当做理想型的妹妹,是电影卖座的第二大炒点。”
我立刻觉得脸颊烧起来,原来脸皮越来越厚的我,也是会难为情的。
易烊千玺拉着我坐下来,从坐下开始我就觉得不舒服了。
似乎是刚刚受到了卓琳的刺激,又或是病情加重,一切都在我的视网膜上变成了重影。
幸好这异常持续的时间并不久,五分钟后,我眼前的世界再次清晰起来。
会场所有的灯光突然从南到北依次熄灭,舞台最中间的巨大屏幕上,白色字幕开始在一大片忽明忽暗的绿色萤火中浮现出来。
“我从不后悔用生命爱过你。”
“我只是后悔,没能好好和你告别。”
黑屏。
5,4,3,2,1。
“星路梦想,最初起航”
易烊千玺站在练习室里做着高难度的舞蹈动作,下巴上凝聚着晶莹的汗珠。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高中时期的操场,阳光半暖,青草飞扬。
足球射进门内,易烊千玺在同学的簇拥下从远处跑来,卓琳饰演的阿暖扔出一瓶矿泉水,易烊千玺接住,拧开瓶盖喝掉大半瓶,附赠一个鬼脸。
“后知后觉,痛到窒息”
大雨磅礴的城市街头,阿暖倒在斑马线上,眼睛痛苦的半张着,胸口剧烈起伏——
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画面一转,空荡荡的酒店房间,易烊千玺靠着*沿,抱着双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夜痛哭失声,周围一片安静,无人回应。
“一直只怪你,比较时光,过分美丽。”
闪过无数张不同的面孔,或尖锐,或温暖,或带着笑容,或噙着泪水。
最后镜头又重新回到那一大片有着萤火虫的水面上,一高一低,一男一女两个人的轮廓倒映在其中,随着粼粼波光的闪动渐渐暗淡。
字幕再次出现。
“从北京到首尔。”
“我羽化成蝶,头顶万千星光归来。”
“你旧人不覆,弃我远去匆匆离开。”
“愿你岁岁平安,愿你与爱人白头相伴。”
“愿你能挽回失去的,抓住现有的。”
“别留遗憾。”
“一段埋没在时光里的故事——”
“《若非死别,绝不生离》。”
“送给那些年经久不衰的爱。”
灯光亮起来,屏幕里的预告片切换成现场的摄像机画面。
我身边的主创们有默契的在同一时间内起身,领掌,向舞台上走去。
易烊千玺跟在最后面,他转身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我很确定,没有任何东西,只是简简单单地一瞥。
接下来都发生了什么我实在有些记不得,我只知道在一片尖叫和欢呼声中,卓琳和易烊千玺分外大方的牵手,拥抱,然后MC又说了些什么,众人的焦点全部集中到了渺小的我身上。
我麻木的绽开一个笑容,起身点了点头,向在场的观众们示意。
坐下的时候我回头望了望,没怎么费力气就找到了自带耀眼光环的王源儿。
他和小凯坐在一起,一双晶亮的眼睛里饱含着热流注视着我,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怯场,伸出手来轻轻地拍了拍左胸口,意思是:别怕,别慌,有我在。
我发誓我一瞬间安心了许多,大概这就是王源儿于我来说最独特的魔力。
我莫名其妙的就撑到了首映仪式的最后阶段,看到已经有人开始退场,我才逃也似的进了后台的化妆间。
进了化妆间之后我虚脱般的缩在靠椅上好久,直到外面响起零星的脚步声,才觉得那股要命的压迫感渐渐散去。
我闭起眼睛试着回想刚刚发生的一切,脑子里模模糊糊的小片段飞快的拼接着,即将成为一个整体,却又嘭的一声爆裂成碎片。
脑袋开始痛起来。
终于开始痛起来。
我疼的唔唔出声,门突然被打开,卓琳惊恐的看了我两眼就放下手中粉丝送的鲜花凑上来。
她身上真好闻,一股子樱花的香气,不知道是用了哪个牌子的哪款香水。
我也想用,真的太香了。
“恩星。”她或许被我吓到了,声音明显颤抖起来:“你怎么了?我帮你叫医生?”
我努力直起身子,摇了摇头:“不用了,老毛病……过会儿会好的。”
“可你的脸色,不太对劲儿啊。”
“……哦。”我用手在脸上蹭了蹭:“我粉擦多了。”
真的好些了,已经没有那么难受了。
我想站起身子,不凑巧的是,眼睛刚好瞄到了后面用来固定挂衣绳的铁钩,它正一点点从墙壁上脱落,更不凑巧的是,卓琳刚好站在这即将脱落的铁钩前。
我迅速起身,惊呼一声将卓琳从身边推开,她脚下是双八厘米的高跟鞋,还没来得及站稳,身子就直直倒向了一旁的大镜子。
我瞬间看到了卓琳的手臂上涌出一片殷红,只是还没等我分辨清楚那红色到底是什么,背后就突如其来的感受到了一股钻心的疼痛。
勾子摇摆着穿透了我的背。
巨大的痛感扑面而来,我的意识立刻清醒了很多。
不过相比勾子脱离我身体时的痛苦,这些都不算什么了。
外面的工作人员听到声音一起冲了进来,看到已经昏迷过去还带着满胳膊鲜血的卓琳都吓得忍不住尖叫。一群人围在一起没花多少时间就背着卓琳离开了。
然后站在一边越来越虚弱的我,被独自留在了这个满目狼藉的化妆间里。
提着礼服的裙摆,我出了首映仪式的会场,脚下轻飘飘的,每往前一步都犹如踩在云端里。
世界飘起了一场浪漫的大雪,头痛,背痛,到处都在痛。
痛到麻痹,痛到无法呼吸。
我之前说过的吧?我觉得我礼服的设计像朵花。
现在加上我的血,就真是比玫瑰还娇艳了。
脑子里不知不觉浮现出许多陌生的过往,有老易,有夏荷,有宋唯樱,有好多。
记忆中的人影和轮廓越来越清晰,而现实的世界却离我越来越远。
我听到了一些声音,从久远的过去穿越厚重的时间城墙飘荡过来。
“践人!想活命就拿钱来!”
“后面跟进来了条小尾巴,我竟然没发现?”
“打她的头,多管闲事就去死啊……”
好吵,真的好吵,到处都是声音,零零散散的听不出什么所以然,却又好像都存在着某些联系,是谁在说话?
“易恩星你快跑,我怎么对你你忘了吗?只要我消失了你就可以和易烊千玺在一起了,这样不好吗……”
“咱们一起出去,不可以丢下你。”
是我和宋唯樱的声音?我说过这些话吗?为什么我自己却不记得?
我什么都想不起来啊,脑子里却莫名其妙的蹦出这些,我到底是,怎么了?
努力在雪地里保持清醒,我又死撑着向前走了几步,终于忍受不了记忆错乱的折磨狠狠向后倒去。
“轰”的落地声激起了不少雪地里的雪花,我的头又是一阵剧烈的疼痛,眼前开始出现模模糊糊的画面。
哭着挣扎的我和宋唯樱,几个满脸凶恶的陌生男人,还有,一根落在我面前,带着鲜血的木棒……
昨日的碎片再次拼接,我的最后一丝意识湮灭在黑暗里。
突然有种强烈的直觉啊。
又要做梦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