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烊千玺又梦见了那只跛脚羊和笨星星,他俩一对儿糊涂蛋,明明有条到天国的捷径,却总是绕开走远路。
易烊千玺一边回味那奇怪的梦一边打开冰箱取出橙汁来,橙汁顺着包装盒的缺口滑进杯子里,他闻了闻橙香,满足的握着杯把走向不远处的房间,推开门探头喊道:“恩星啊,起了。”
房间里空的,家具安静的摆放着,阳光透过窗帘斜进来,易烊千玺愣了几秒,无力的闭上眼睛。
对,她走了,今天是第七十三天。
音响里放着一首ThebestistakeIveeverade,易烊千玺穿着一休闲装跟着轻哼,手握抹布一下下擦拭着窗户。
天气不错,他已经在易恩星的房间里呆了一整个上午,脚下的地板被反复拖了两遍,明晃晃的倒映着他忙碌的影子。
恩,干净了,还有柜子没擦。
易烊千玺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
他俯在水桶里揉了揉抹布,拧干,然后转在光滑的木料上留下一道道水渍,像是在模仿易恩星的样子。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易烊千玺渐渐觉得充实。
不去想她的唯一方式,是填满自己。
在过去长达四年的冗长光里,易恩星的每一天都是这样过的。
她勤奋做家务,赶画稿,然后在临近饭点的时候走进厨房,做一顿易烊千玺吃的饭菜。
她守着餐桌,计算着时间的流逝等易烊千玺回来,直到饭菜变凉,才满腹委屈的抓起筷子将食物送进嘴巴里,无奈的嚼咽。
这些,就是易烊千玺正过着的生活。
公司说他从本回来到现在状态都很不好,经纪人姐姐甚至建议他去看看心理医生。
易烊千玺不言语,只是笑着拒绝。
卓琳来家里看过他一次,问起易恩星的去向,他翻着手中的漫画回答:“去旅行了,再过段时间就回来。”然后默默在心里安慰自己,没错,就是旅行。
易恩星没说一声再见,没做任何告别,所以一定会回来。
于是等待中时间复一的流过,到了两个月后的今天。
做家务累到虚脱,易烊千玺支着家居大口大口喘气,终于有些受不住的弓起子,汗水沿着鼻梁滴落,他无力地低声喃喃道:“你到底去哪儿了……”
真是,要命的痛苦啊。
背后冰凉的硬物有些突兀的抵上了脊梁骨,易烊千玺愣了几秒钟,回过去。
那是一把非常小巧精致的锁,一直安安静静的挂在储物柜的小抽屉上,易恩星离开后,就再没有被打开过。
里面锁着什么?
突如其来蹿起了一股强烈的直觉,易烊千玺注视着那把锁,像在注视着一切未知。
冲动指使着他去打开那把锁,事实上,他也的确那么做了。
易烊千玺费了些时间却没费多大力气把锁撬开,咯噔一声,锁头应声滚落。
他看了一眼,伸手拉开小抽屉。
有一秒钟的呼吸停滞,直到里面的东西展现在眼前,剧烈的心跳声都始终在耳边环绕。
球鞋,球衣,画册,六岁那年的第一张合照,一张潦草折叠的世界地图。
以及,不知道是何时寄回家里的医疗诊断报告。
易烊千玺呆呆的看着,眼眶突然酸起来。
他抬头望向天花板,企图让将要溢出来的液体倒流回去。
可是没用,第一滴泪水划过脸颊,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最近的眼泪,总是多的没处发泄。
但这似乎是个好机会。
两个月了,的确该哭一哭。
易烊千玺穿上那件易恩星从老街带出来的球衣站在镜子前,镜子里面的人总是带着年少时期长不大的英气。
易烊千玺又穿上那双球鞋,弯下腰仔仔细细的系好鞋带,他用手小心翼翼的划过鞋边的轮廓,像在抚摸那些年转瞬即逝的韶华。
他缩在房间的墙角,打开画册翻看,里面是北京,易恩星画下了这个城市的每个角落,笔下出落的,却是他们十年之前的样子。十年之前那遍地的胡同,长着酸枣刺的古城墙,还有记忆中铺天盖地的香樟树,全部跃然纸上。
记忆汹涌而至,易烊千玺用手抵着额头,试图阻止自己在记忆中沦陷,却不可避免的跌向更辽阔的深渊。
画册最后几页,全部是自己。
在球场上奋力驰骋的自己,站在黑板前解数学题的自己。
额头上扎着小辫子的自己,笑米米的带着耳机的自己。
……
全是易烊千玺不认识的自己,全是易恩星眼中的易烊千玺。
感觉到眼前已经一片模糊,易烊千玺用手抹了抹眼睛,带下来一掌心的泪水。
他有些战栗的去拿那份白的有些刺眼的诊断报告,碰到之后又害怕的缩回手。
恩星,你说说看,里面写着些什么呢?
易烊千玺提嘴笑。
你已经看过了吧?
易烊千玺侧头。
可我没看过,到底写了些什么,不如你自己告诉我?
终于还是鼓起勇气拿起来看,易烊千玺调整呼吸,前所未有的平静。
FuNK·2016/8/21星期23:15:43
帕托绥综合症几个黑体字闯进视线里的时候他的目光还是泛起了涟漪,一切都像是场得到证实的噩梦。
“脑神经僵直已进入中后期阶段。”
……
“发病症状表现为:失忆、体关节疼痛、耳鸣等症状(程度可随患病时间加深)……”
……
“目前国内医疗水平无法治愈。”
易烊千玺面无表的放下诊断报告,眼睛直直看向眼前的大,仿佛那里坐着易恩星。
他安静地有些过分,他眼睛里装着不知名的绪。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易烊千玺开始笑,他撕碎那份诊断报告,然后狠狠砸向天空。
终于,开始崩溃。
终于,无路可退。
“你会失忆?”
“……”
“你会忘记我?”
“……”
“你去哪了?”
“……”
肆意挥洒着无助,易烊千玺放出着一切难耐的痛苦呼喊易恩星的名字。
无人应答,无人应答。
始终,无人回应。
恍惚间易烊千玺侧头看到了那张一直堆在最底层的世界地图,没有多想的捡起它,只是简单的几眼,却有了些出人意料的收获。
地图上的加拿大是不一样的,有人用红色彩笔勾勒出了它的轮廓,然后连成一只巨大的独角兽的形状,温哥华的位置尤其特殊,一只画上去的角似乎正预示着什么。
易烊千玺的手指握紧又松开,像是在虚空中抓住了失而复得的曙光,瞳孔里重新燃起希翼。
【两年后】
从邮箱里抽出满满一厚摞的广告传单,易烊千玺撇撇嘴,踩着石板路把这些丢进院内的垃圾桶里。
天气不错,刚打开房门拉拉就撒着欢从卧室里窜出来扑进易烊千玺怀中,然后伸着舌头出一长串口水印子。
易烊千玺一边躲闪一边推开这只雌萨摩犬,只是小小的皱了皱眉头,这家伙就识相的安静下来,乖巧地坐在地毯上摇尾巴,欢迎主人回来。
温哥华已经是秋季,住宅区堆积着满地的黄叶,易烊千玺从两公里外的城郊赶回来时就注意到了,心也不由得低落了几分。
这两年里的每一天易烊千玺都在进行着对易恩星的寻觅,到温哥华之后,他找到了许多优秀的私家侦探,给了他们足够详细的资料,也收到不少反馈,易烊千玺顺着地址找过去,却没有一个人是她。
易恩星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或者,根本没有存在过。
这是易烊千玺最近常有的错觉,晚秋的温哥华天空总是泛着艳丽的橙光,他坐在院里子喝梅子茶的时候茶杯里都会反衬着天空的颜色,一切好似梦境,一切好似虚幻。
最近新收到的消息是同城有一位北京来的华人少女,家庭背景也和易恩星惊人的相似,一天前他连早餐都没吃就赶过去,却发现根本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国留学生而已。
这种事时有发生,落空和失望也慢慢成了习惯。
毕竟两年可以改变太多事,易烊千玺已经不是当年的易烊千玺。
两年前,易烊千玺退出娱乐圈的消息一夜之间疯狂传遍内地。
有人表示惋惜,也有人恶言相向,说他是组合的背叛者。
付了公司一笔巨额违约金,易烊千玺不多做解释就赶赴温哥华开始新的生活。
离开的那天黄昏,卓琳送他去机场。
临行前,他送上一个拥抱给即将告别的恋人,接着,他们分手。
于是浮生一梦匆匆结束,往事可待成追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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