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贺昱璋听得津津有味，叶女士倒也不像是来听书的。

叶女士离开后，贺昱璋缠着贺老师想听顾京的故事。

贺老师没办法，反正他现在放假，过得比贺昱璋轻松多了。

“她于2019年6月13日出生，她母亲姓蒋，她随父亲姓。2022年9月，她三岁了，开始上幼儿园。2024年6月13日，她经常随身携带的一本黑白色漫画本被她的青梅竹马弄坏了，生了好久的气，后来，她的青梅竹马看那天是她的生日，便让他的妈妈教他做饼干送给顾京。但是顾京有没有吃他不知道，他只知道顾京自从那天起，就再也没有和他说过话。”

“七岁他们开始上一年级，她的青梅竹马想和她讲话，但是顾京这个时候已经受到了长达两年的家庭暴力，而且是冷暴力加上殴打。她的父亲是个罪犯，是个死刑犯。同学们因为她孤僻而远离她，孤立她。她一向孤立无援，上学的第一晚，她妈妈死了，特别巧妙地死在她刚回家刚开门的那一刻。”

“但是她写家庭的作文一向是高分，为什么？因为写作文的素材都是虚的，而不是实的，老师要的是虚材而不是实料。”

“尔后啊，顾京一直熬一直熬，她爸爸坐牢了，她的爷爷奶奶不要她，嫌她是个女孩儿，说她是个赔钱货。其实我拿到她的资料的那个时候，我不知道对这个女孩是什么感情。初中，因为她父亲是个杀人犯，是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犯，她不信遭受着那些闲言碎语，还要继续被孤立三年，她明明是个学霸，明明可以受到老师的庇护，而那群老师，几乎全是见利忘义，这个义不是义气的义。”

贺昱璋懂他父亲的想法，知父莫若子，看眼眶已经泛了泪光，声音哽咽颤抖的中年人，头发灰白，布满皱纹的双手颤抖着，怎么看都很心疼。

“不敢想象，高一见到她的那一刻，她双瞳暗淡又带着恐惧，她仿佛在害怕我会对她动手动脚，像那些有想法的老师一样。我完全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我是一个两袖清风的文学老师，我跟那些男人完全不一样。我看着她的双眼，带着惧怕的双眼，我一句解释的话语都说不出来，我对她很冷漠，我悔恨啊！我当初为什么要给她留下那么遭人恨的第一印象！”

贺老师像个孩子一样抱头痛哭，他明明刚开始很还很淡定地讲述着顾京人生的开始。

贺昱璋听得出来他父亲的悲痛，这种悲痛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贺昱璋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他的父亲，盘腿坐着，静静地聆听，他现在应当是一个倾听者，而不是一个儿子。

他可能不会用语言去表达安慰，但他想听他父亲的心声，想用朋友的身份，去给予父亲更大的慰藉。

“也许，顾京妹妹在天上，正读着狂人日记，想着爸爸。也许顾京妹妹已经忘掉了裴成泽这个孽障，忘记了穆珩一家的罪恶，只记得父亲这个一直在帮助她，关心她，怀念她的好老师。”

“昱璋，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人可以坏到这种地步，义不容辞地说着誓言，背地里却干尽苟且之事。”

也许，坏人是真的除不尽，只能希望这个世界的正义，能够做到真正的公平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