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昱璋翻了日记本,发现顾京其实什么都知道,耗时一年,理清了裴成泽所有的事情。
只是她被打到忘记了自己的母亲也是因为家暴而死,她被打到失去记性。
她从来没有试图求救,她从来没有想过寻求谁的帮助,哪怕是穆珩,她都没有说过裴成泽打过他,只有在临死之际,给他写封信,怪他来看自己,而被裴成泽打得满身青紫。
她对裴成泽写的信,没有一句怨言。
“你是我爱的人,所以我不会去怪你家暴我。”
“因为你曾经给了我太多美好,以至于我把那段时光用来当做治愈这一年的良药。”
“裴成泽,我对你恨不起来,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让我崩溃的并不是你每天都要在我身上发泄。肉体、精神,你都没有放过。最让我崩溃的,是你竟然把我的身体,让给了我最讨厌的男人。仿佛我就是一件廉价的赠品,你可以暴力破坏,也可以随意丢弃。”
“我好痛苦,但我不能这么说,因为我享受过爱的温存,那些比我痛苦万倍的人,何曾享受过?”
“裴成泽,我千言万语汇成只言片语,我发现我对你可以说的太少了,也许你从来不后悔家暴我,爱我,丢弃我,甚至把这些当做你和朋友茶余饭后的谈资,甚至还觉得你做得都是对的。裴成泽,我其实,是死在你手里了对吧?”
“最后啊,最后我想诅咒你。咒你死在最爱我的那个夜晚。”
贺昱璋看到最后,瞪大双眸,他仿佛懂了些什么。
“世间万般,存于因果。”
“就像,顾京是因,裴成泽是果。”
“总裁,走了,客户还在等呢。”
一声温柔的女音将贺昱璋的神拉了回来。
“知道了,我这就来。”
贺昱璋收好纸,塞在了抽屉的最里面,十分钟后离开了办公室。
另一边,李书珩已经将信送到了白莹的手里。
“你是……穆珩的继父?”
“早就不是了。”
“当初还真是讽刺,都已经三十多年了,您倒是硬朗,还干起送信的活儿了,可惜现在的人都用电脑送信。”
“这是无偿的信,是顾京写给你的,她没有电脑,就写在了纸上。”
“顾京不是死了吗?她倒也是可怜又活该。穆珩,我,她的老师都不听,偏信一个表里不一的人渣。”
“是啊,她如果选择对了,也许就不会跳楼自杀。”
“三十多年了还没褪色啊。”
“是啊,你拿回去看吧,我先走了。”
“好,您慢走。”
白莹推了一下眼镜架,仔细浏览信的内容,而后看完,潸然泪下。
那句挚友,是白莹等了四十多年。
她一直都想把顾京当做挚友,当做比闺蜜还亲的亲友的,她一直都很想从裴成泽手里抢走顾京,抢回来当做自己的宝贝。
“你为什么不跟我走……明明你有更好的选择!”
她现在也是两个孩子的妈了,尽管家务活不是她全包,但她也会感到很累。
她不是因为没有帮到顾京而心累,也不是因为孩子的闹腾而疲惫,她对顾京,对身边的人,都有一种无能无力而无法表述的累。
白莹嫁给了一个好男人,而顾京原本应该也会有一个好男人陪着她,真正地爱着她。
给她的信,没有怨恨,也没有失望,也没有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