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麻辣烫，两人几乎是踩着点在下午训练开始之前赶回了训练基地。
回来的时候林熠潇没有翻墙，而是光明正大地和叶晨曦一起走正门，门卫大爷看到林熠潇满脸笑容地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眯着的眼睛一下子睁得老大，甚至戴上了只有在晚上才戴的老花镜。
虽然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他早应该习以为常的，但大爷还是短暂地震惊了一下，他干门卫十来年的时间，从来就没见过这么能溜号儿的人，也只有林熠潇这小子能做到来无影去无踪。
“害，年纪大了，不中用了，总是失职……”趁着叶晨曦销假的空档，大爷在心里暗自感慨了一番。
林熠潇站在小窗口前，没脸没皮地冲着大爷挥手。大爷无奈至极地起身，开门将他放了进来。
“谢谢您嘞！”看着林熠潇那副痞里痞气的模样，大爷愤愤地骂骂咧咧：“小兔崽子，又糊弄我！”
但他并不打算去周安国面前检举揭发林熠潇，自打这小混蛋来到国家队，几年的时间里他光是跟周安国告他的状都告烦了，于是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计较，爱溜就溜吧，只要能活着回来就行，其余的交给周安国去对付。
俩人没来得及回宿舍，直奔各自的训练室，林熠潇一进训练室，就被站在门边做热身运动的陆一帆发现了：“哟，潇哥回来了！”
姜颢回过头，调侃地笑了笑：“还挺准时啊……”
“林！熠！潇！”还没见到谢浔的人影，他大喇叭似的声音就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愤怒的谢浔以一百八十迈的速度冲过来，一把揪住了林熠潇的衣领：“你个混球，还知道回来啊！溜号儿之前打个招呼会死？害得我提心吊胆连午觉都没睡着，你自个儿回去瞅瞅咱那宿舍，跟他娘的进贼了一样！”
旁边的队友看着谢浔气得七窍生烟的样子和林熠潇穿一身黑的模样，纷纷笑得弯下了腰，林熠潇扯着谢浔的手，试图让他放开：“都是自家兄弟，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亏你还好意思说你拿我当兄弟！”谢浔听了这话如同火上浇油，“还好今天周总没来，要是让他知道了第一个完蛋的就是我！”
“谢浔你这胆子怎么小成这样儿，老头儿这不没发现嘛！”林熠潇嫌弃地看着谢浔，“松开，要真有事儿我顶着就成！连累不着你！”
谢浔愤愤地松开了攥着对方衣领的手：“你信不信我跟周总告你的状！”
“哪能啊！”林熠潇嬉皮笑脸地揽住谢浔，“咱俩这么多年兄弟，我还不知道啊，你谢浔不是那号儿会打小报告的人，等下次有比赛我要是拿了奖金的话，请你吃饭！”
“去你的，谁信啊！”谢浔推了林熠潇一把，“对了，忙活了一大中午，你那事儿……咋样啊？”
“什么事儿？”林熠潇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我哪有什么事儿？”
“你装啥呢！什么事儿问你自己呗！谁不知道啊！”谢浔撇嘴用手肘狠狠捅他，“就跟叶子那事儿呗，还能是啥事儿，咋样？有什么进展没有？”
周围几个好事的队友立刻凑了上来，把林熠潇团团围住，林熠潇一抬头，看到凑在自己面前的一张张脸上全都挂着八卦的笑容，霎时满脸通红。
“干嘛呢干嘛呢！”林熠潇一手推开姜颢，另一手扒拉陆一帆，试图把这群吃瓜群众驱散，“我跟小叶子那个笨蛋小孩儿能有什么事，纯粹是谢浔吃饱了撑的胡编乱造！没有的事儿！”
“那你费劲儿吧啦的往外跑是图个啥？就出去兜个圈儿？”谢浔依旧不依不饶地“逼问”：“瞧你这打扮，难不成抢银行去了？”
“你才抢银行！我乐意出去就出去，你管那么多干嘛！太平洋警察啊？”林熠潇突然觉得浑身发热，迅速脱下黑色卫衣，露出里面的训练服，惹得队友们哄堂大笑。
“潇哥，你该不会连裤子也穿了两条吧？”陆一帆欠嗖嗖地把脑袋从人群中挤到林熠潇面前打趣，林熠潇抬手就是一个爆栗：“闭嘴！”
“诶呦！就不能轻点儿！”陆一帆吃痛，怪叫着缩回脑袋，林熠潇转身扒开人群，径自朝更衣室走去：“谣言止于智者，散了啊！”
“我可没造谣！”背后的谢浔仿佛故意与他唱反调，扯开嗓子大声嚷嚷，“我赌五毛，这事儿绝对是真的，迟早得成！”
“谢浔这个大喇叭，什么时候才能消停！”林熠潇不耐烦地挠了挠头，又拍了拍自己染上红晕却不自知的脸。
“嘶……怎么这么烫……”他觉得奇怪，他明明不是那么容易害羞的人。
也许不是害羞，就是天气太热罢了。少年转过头撇了一眼训练室外的一角天空，这样安慰自己。
另一边女队训练室里的叶晨曦连打了几个喷嚏，引得大家回头张望。
“不好意思……”她抱歉地笑笑，“入秋天气转凉，大家多注意保暖……”
“你先照顾好你自己再说吧！”安晴翻翻白眼，“要是着凉可就糟糕了。”
“知道了……”叶晨曦抿着嘴点头，缩了缩肩膀。
北京的天气越来越冷了。要是在海南那种夏季单曲循环的地方，毛衣只有压箱底的份儿。
刚进入十月份，北京的第一场大雪就如期而至，首都换上了一身银装，而首都的人们也相应地裹上了羽绒服和大棉袄。
在日复一日的训练中，时间飞速奔跑，一转眼就到了年末。
“今天是十二月三十一日，周天……”结束了训练的叶晨曦披着棉衣，专心致志地盯着手机屏幕。
“喂，干嘛！”同样穿得厚厚实实的林熠潇走过来，敲了敲叶晨曦的脑袋，“把拉链拉起来！”
“等等，”叶晨曦不搭理他，自顾自地翻着日历。
“我可真是服了你了，”林熠潇小声地嘀咕着，弯下腰把她棉衣的拉链直接拉到了最高处，几乎遮住下颌，“一个日历有什么好看的，这么大人了还能把日子过错不成？”
“你懂什么！”叶晨曦这才收起手机，抬头冲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来北京已经两年啦！也就是说，我已经进入国家队两年啦！”
“也对哦……”林熠潇挠了挠头，思索了一阵，“你来一队也快有大半年了吧？”
“是啊！”叶晨曦满脸欣喜的神色，“我是去年一月份入选二队来的北京，过了今天就迈入第三年啦！”
林熠潇伸手摁在她头顶使劲儿揉了揉：“瞧把你乐的！”
“打进国家队可是我童年时期一直以来的梦想，”叶晨曦骄傲地仰起一张白里透红的小脸，“现在我在国家队快待两年啦，不值得高兴吗？”
“值得值得，”林熠潇瞧着她一脸的自豪，连声附和，“也不知道你们这些小孩子怎么想的，当年我打进一队的第一个想法你知道是什么吗？”
“不知道。”叶晨曦认真地摇了摇头。
林熠潇微微一笑：“我想到的是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了。”
“嘁！”叶晨曦撇嘴，“身在福中不知福！”
林熠潇也模仿着她的神情撇了撇嘴：“这么大训练量，没日没夜地泡在球馆里，每天这么辛苦，算门子福分啊！”
“懒得跟你扯！”叶晨曦眨了眨眼睛，“诶，过了今天，咱们就进入新的一年了！”
“所以呢？”少年挑眉。
“所以啊……”叶晨曦想了想，“我也就算是迈入十七岁的大门了，”少女伸出双手比了一个“十七”，“以后你们就不可以说我是小孩子啦！”
“十七岁不是小孩儿吗？”林熠潇好笑地看着她，“还不照样儿是未成年！”
“未成年怎么啦！”叶晨曦气鼓鼓地瞪他，“谁十七岁还当自己是小孩儿啊！我这叫青年！国之栋梁！”
林熠潇把手搭在她的肩上，使劲儿拍了拍：“行，咱们的国之栋梁，今天下午要不要一起出去跨个年？”
“就咱俩？”叶晨曦这才想起周天下午自由活动，有些怀疑地问道。
“当然不是！”林熠潇用手肘拐了她一下，“想啥呢，肯定得带上谢浔姜颢他们一起啊！”少年突然弯下腰，一脸痞气地笑着：“还是说……你希望就我们俩一起跨年？”
“我没……”叶晨曦慌得连忙摇头摆手。
“其实也不是不行……”不等她解释，少年的声音略微沙哑，凑近她时温热的气息佛过她的脸颊：“只是咱俩……孤男寡女的……不太好吧？”
“你胡说八道什么啊！”叶晨曦的脸早已红成一片，气冲冲地一拳擂在他肩上：“谁稀罕单独跟你一起跨年……”
“对啊，谁稀罕呢？是谁呢？”林熠潇偏着头，弯腰盯着她的脸，“我也不知道啊，到底是谁呢？”
叶晨曦追悔莫及，千不该万不该问他“就咱俩”这句话，只能低头躲避他的目光，不由分说地推搡着他。
“不知道就不知道呗！啰嗦什么！”少女把下半张脸藏进高高的衣领，双手推着他向前走，“关我什么事！”
林熠潇大笑着直起身子，在她的推搡下大步向前踏去。少年张扬肆意的身影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格外显眼。
有的人生来就是焦点。叶晨曦这般想着，正如同林熠潇在自己心里就是那个永远的焦点，仿佛命中注定从他闯入她世界的那一刻起这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就会从此往后都一直占据着她的整个世界。
她是喜欢他的，真真切切的喜欢，且不止于青春少女对荣耀和偶像的崇拜。那是一种超越了崇拜的微妙感情，干干净净，炽烈而纯粹，深藏于心却难以言表。
因为这是专属于少年时代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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