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向你保证

叶晨曦是在下飞机前十分钟才醒的，而且是被林熠潇晃醒的。

睁眼便对上少年清澈的眸子，叶晨曦不自觉地愣了一愣，随即意识到自己正斜靠在他身上时，小姑娘一下子弹了起来，端端正正地坐好，满脸绯红。

肩膀微微有些麻木，林熠潇侧过头去看她，叶晨曦慌忙躲开他的目光，拉开窗子转头望向窗外，双手快速地拍着自己的两边脸颊。

“叶晨曦啊叶晨曦，你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

感受到脸颊异常滚烫，叶晨曦懊恼地咬唇，在心里暗暗把自己痛骂一顿，拍脸颊的速度越来越快，噼里啪啦的声响逗笑了身边的林熠潇。

余光瞟到他正学着自己装模作样地拍脸，叶晨曦停下手上的动作，羞恼地转过头来狠狠瞪他。林熠潇嬉皮笑脸地凑上前来：“小叶子你怎么瞪我呢，瞅瞅你这眼神，凶神恶煞似的，多可怕啊，都快能吃人了。”

“不准学我！”叶晨曦一字一顿。

“不学就不学，我还不稀罕呢，”林熠潇撇了撇嘴，“都让你靠这么长时间了，还这么凶！”

叶晨曦的脸“唰”地一下红到了耳根：“我不是故意的，我睡着了……我不知道！”

“我也没说不让你靠，”林熠潇捏了捏肩膀，活动着手臂，故意夸大其词：“还好就快到了，要不我这手都快成木头人了。”他抬眼望见小姑娘拘束的模样，往她身旁再凑了凑：“要不……你帮我捏捏？”

“好……好啊……”叶晨曦支支吾吾地答应，看都没看就抬手在他肩上胡乱揉了两下。

林熠潇一脸无语：“你怎么这么敷衍啊！”

“那你自己揉呗，”叶晨曦鼓着一张粉嫩的脸，“我不帮了！”

“嘁！”林熠潇只好自己抬手捶着麻木的肩膀，眼里溢出笑意。

身上仿佛还残留着她的余温，带着淡淡的柠檬香，在少年的心间晕染开来，开出名为“喜欢”的花儿。

科威特果然如浏览器上所说那般美丽而富饶，刚下飞机跳入眼帘的就是一幢幢现代化建筑，形态颜色各异的摩天大楼让人应接不暇，面对这片未知的天地，叶晨曦充满了好奇，一路东张西望。

“走啦！”林熠潇拖长声音，无奈地看着愣头愣脑四处张望的笨蛋小孩，“跟老年旅游团似的，你是不是还得掏出手机来拍两张照啊？”

“你才老年旅游团！”叶晨曦还真有拍照的念头，不服气地翻了个大白眼儿：“说这么难听！我第一次来就不能多看看嘛！”

“不就是楼吗，有什么好看的，哪没有楼！”林熠潇表示不能理解，“北京不也有楼吗，要多少有多少，等回国我带你看个够！”

叶晨曦气得跺脚：“那能一样吗！北京的楼我都看整整两年了！”

林熠潇暗自好笑，不动声色地伸手，用修长的小指勾住了她的小指：“笨蛋，可别走丢了。”

叶晨曦不再出声，自顾自低头，满脸通红快走几步，紧紧跟在他身后，另一只手揪住了他的衣袖。

少年回眸浅笑，女孩子的手软软的，皮肤细滑，握在手里触感舒适。

第二天比赛正式开始，国家队队员们身穿队服，为赛场染上一抹鲜艳夺目的中国红。

赛场上的姜颢今天发挥格外好，迅速夺得赛点球后频频得分，整场比赛精彩至极，观众席上也时时爆发出阵阵热烈的掌声，呐喊助威的声音不绝于耳。

“好球！”一声高呼过后，坐在一旁的宋冉忽然戳了戳陆一帆的手臂：“帆哥，你说咱们什么时候才能有机会打比赛？”

陆一帆有些措不及防，愣了愣后无可奈何地摊手：“这个我也说不准……”

“叶子姐，你说呢？”似乎不满足于陆一帆含糊的回答，宋冉转过身来，继续问旁边的叶晨曦。

叶晨曦抬眸对上宋冉清澈的眸子，大约一两秒后转而看向赛场。她沉默地望着姜颢活跃在球台边意气风发的身影，当姜颢赢球向观众致意时，以替补队员身份出现在观众席上的少女局促地收回目光，许久没有说话，仿佛忘记了回答宋冉的问题。

宋冉有些奇怪，但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天性聪颖的她早已从叶晨曦的神色中捕捉到些许不甘。

即便纤长睫毛投下的阴影极力掩饰着刹那间黯淡下去的眸光，但林熠潇还是瞥见了那望向赛场时混杂在渴望里的一丝失落，他转过头，注视着手指扯着外套边角不说话的叶晨曦，目光坚定而纯净。

“小叶子，你想打比赛吗？”

叶晨曦抬头看他，撞见这清澈的目光，她终于决定鼓起十二分的勇气：“想啊，当然想。”

做为运动员，有谁不想披着满身荣光驰骋赛场为国征战？

“可我不知道我要什么时候才能做到。”似乎是觉得不合适，过了几秒后，她小声地补充上后半句。

“很快就可以做到了，”林熠潇笑嘻嘻地伸手在叶晨曦单薄的肩膀上拍了拍：“你看，这次公开赛已经迈出第一步了，不是吗？”

“一个替补而已，”叶晨曦咬了咬唇，不无失落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什么情况下才会用到替补，但我总不能当一辈子替补指望着自己的队友退赛以此能捡到一个上场的机会吧？”

“你不会一辈子当替补的，”林熠潇一笑起来，眼睛就弯成小月牙儿，“你真的已经很努力了，努力就会有结果的，起码你没有辜负你自己一直以来的付出，不久的将来你就能成为国家队的主力，靠实力站在赛场上，到时候你就是整场比赛的焦点了。”

叶晨曦抬起头来，语气小心翼翼：“我……真的可以吗？”

“相信我，你可以的！”少年的目光依旧是那样干净而坚定，“还有宋冉和阿帆，你们都一样，总有一天赛场会是属于你们的！”

宋冉和陆一帆两个热血沸腾的年轻人听到这样的鼓励，早已击掌欢呼起来，林熠潇看着神情依旧带着怀疑的叶晨曦，将她的脑袋轻轻扳过来靠近自己，俯下身去凑近她的耳朵。

“小叶子，跟着光走，我们会一起登上顶峰的，”他说，“我向你保证。”

二十岁的林熠潇眉眼弯弯，这般在她耳边向她保证，“小叶子，我们会一起登上顶峰的。”

叶晨曦稍稍一愣，随即绽开笑颜，刚才的失落情绪仿佛因为他的几句话一扫而空：“好，林熠潇，我会继续努力的，我也向你保证。”

他真的是她的光，在最干净纯粹的岁月里如同他的名字一般，熠熠生辉，热烈绽放。

场上的比赛已经结束，姜颢以4∶1的总分顺利晋级，场上爆发出如雷的掌声，球迷和队友的尖叫欢呼如同热烈的海浪一阵接着一阵。姜颢昂首挺胸地向看台上的观众挥手示意，身上的队服镀上荣耀的金光。

旁边的宋冉和陆一帆激动得从座位上蹦了起来，尖叫着奔向姜颢，比自己赢了球还要高兴，林熠潇也拉着叶晨曦站起身来，为姜颢送上祝福。

一阵热烈的掌声里，大家紧紧相拥，性格内向信心不足的姜颢被围在中间，笑容里洋溢着喜悦和幸福。

“姜颢，我就说你能赢吧！”

“那可不，我们颢哥就是最棒的！”

“咱可是国家队啊！”

队友们互相勉励，一张张年轻的笑脸展示着青春最真实的模样。

下一场比赛即将开始，大家把重点转移到即将上场的林熠潇身上，纷纷为他加油鼓劲儿。

“林熠潇，这次再弄个冠军回来玩玩儿呗？”谢浔站在一旁叉着腰，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到。

林熠潇勾唇浅笑，还是往常桀骜张扬的模样，走过去同谢浔撞了撞肩∶“要我看啊咱得一人弄一个！”

“就是！”刚顺利晋级的姜颢热血沸腾，“谁让咱们是国家队呢！”

三人勾肩搭背，相互调侃着，直到姜颢使劲儿拍了拍林熠潇的肩，向他疯狂递眼色，林熠潇才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来。

小姑娘安安静静地站在他们兄弟几个围成的小圈外，瞧见他回身看自己，便眉眼带笑地向前走了一小步，声音不大不小∶“林熠潇，加油。”

林熠潇绕过谢浔环着自己的手臂，径直朝叶晨曦走去，看着她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笑着弯下身子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小叶子，和我击掌。”

叶晨曦迟疑了一下，还是抬起纤细的小手，两只手掌相击，发出清脆的声响。

林熠潇昂首挺胸地走进赛场，看台上立刻爆发出一阵阵来自粉丝的狂热呐喊，但身处于人海中的叶晨曦仿佛自动过滤了这些嘈杂的声音，她听不清她们的尖叫，但她能清清楚楚地看到一步步走向球台的林熠潇，她的眼里只有她的少年。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叶晨曦似乎看到林熠潇在发球前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定格几秒后，嘴角挂上灿烂的笑意。

比赛开始，林熠潇运用自身极强的爆发力，在开局没几个回合就夺得了主动权，再加上一贯凶猛的球风和敏捷的跑动，给在场的所有人带来了一场“暴力美学”的视觉盛宴。

比赛进行到第五局时，林熠潇趁对方忙于调整步伐，找准时机使出反手拧拉，刁钻的角度使对手预判失误，比分在此时拉开很大差距。

看到这一幕的宋冉和陆一帆以及其他队友都坐不住了，相继从座位上站起来，呐喊声一阵高过一阵，想起他上场前鼓励自己的话，叶晨曦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沸腾，“唰”地站起身来，双手握拳，连声音都因为太过激动而有些颤抖∶“林熠潇！加油！加油啊！”

场上的林熠潇似乎是听见了，朝这边转过脸来，擦了擦汗，右手握拍举过头顶做出胜利的手势做为对大家的回应，浑身上下皆是意气风发斗志昂扬的少年感。

转到自己这边时，林熠潇突然换了动作，双手在半空中拼出一个心形，惹得女生们再度阵阵尖叫。尖叫声中，叶晨曦含笑低头，双颊染上薄红。

结果和意料中完全一致，林熠潇顺利晋级，一如之前的每一场比赛获胜，在雷鸣般掌声里，少年高举双手绕着赛场奔跑，尽情挥洒生命的热烈。

看台上的少女踮起脚尖，目光紧随着他挺拔的身影，绕着赛场一圈又一圈。

和对手握手致意后，林熠潇转身奔向队友，脸上是少年干净肆意的笑容。大家蜂拥而上将他围在中间，林熠潇绕开一只只手，挤出人墙，冲向被挤在外围的叶晨曦。

“你看你看！”谢浔不服气地指着他的背影∶“我就说重色轻友吧！”

姜颢没有搭话，一把搂住谢浔，静静地看着不远处两人欢快击掌的身影。

青涩岁月里最纯粹的心动，无非目之所及，无处不是你。